第184章 这般之数,如何好与朝廷交代?(2 / 2)
杜兴就留在杭州不走了,一面是伺候着童贯,另外一面,便是抄底杭州之土地宅邸房舍商铺,再小的房舍,只要愿卖,那就愿买。
这个时代,出租业务,那也是极其发达,乃至那汴京城里,天子皇家,都会亲自下场来经营这个业务,还专门有一个朝廷机构,叫做店宅务,那是天子赚钱的大门路。
汴京城里,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员,至少半数以上,都租房子住,天子皇家控制的汴京房舍,最高达到两万多间。天子为了扩大业务多赚钱,那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其中之苦,那也是罄竹难书……可不只是百姓受其苦,连一般官员也频频被坑得有口难言……
至于汴京城里的高门大族,那岂能不是有样学样
换句话说,大城池里做出租业务,那也是能赚得盆满钵满的……
一般房舍要买,至于杭州城里大的宅邸店铺,自更要买,其实大多都还能寻到主人,继承之人,这个时代的家族很大,继承权其实蔓延很广,城里寻不到主人了,旁支乡下,或者外地,自也还寻得到,但凡还有一个男丁,那就能有主人。
乡下也好,外地也好,只要联系得上,那就好说。乃至,人性阴暗里来说,这些人知道杭州城光复了,大亲戚家死完了,更是会高高兴兴赶到杭州城来……
只看杭州一片萧条,死气沉沉,带着一笔钱再回去,那也再好不过。
至于那极少数完全寻不到主人的,其实更好说,府衙而已……
交代完杜兴这些事之后,已然就是到了深夜,又见了见诸多军将,苏武才去休息。
第二天,自也是忙碌不止,到处去跑,也是到处去催促。
再过一天,便是军中开会,开始收拾车马粮草,各路开拔。
苏武带着京东与西北之军,往西南而去,马军陆路飞奔,其余步卒与辅兵,还有后勤之物,都上钱塘江往西南去。
江南两浙,水网密布,也有好处,那就是船只好用,为行军之事大便利。
苏武也知道,谭稹正在兵围富阳,富阳其实不远,谭稹先走三日,不过就在这里了。
只问富阳守将何许人也,宝光国师邓元觉,也是四大元帅之一。
其人之强,当是与鲁达不分胜负。
富阳城里,还有不少杭州来的溃兵,虽然杭州城里逃出来的不多,但至少也有两三万人,乃至那南离大元帅石宝等人,苏武在杭州城里也没寻到,十有八九,也在富阳。
这富阳城,出杭州之门户也,扼守钱塘浙江水道,岂能不是重中之重且方腊麾下,也有水军,名唤“浙江四龙”,浙江,不是省名,其实就是富阳扼守的这条水道,就是此时钱塘江的上游。
谭稹已然兵围富阳,这几日造了一些长梯,试着打过一次了,没打下来。
谭稹也在中军发怒:“如此小城,何以这般难打”
众人皆不答话,也唯有辛兴宗来答话:“相公有所不知,一般小城,比大城难打……”
“这是何道理”谭稹不信此言。
辛兴宗自又要解释:“相公有知,城小,则可攻之处就少,反而利于防守一方,乃至,城中调度也快,也难行什么声东击西等疑兵之计,就好比昔日里,范文正公经营西北,那堡寨之策,四处去修去建,百多步见方,几百千余人守卫,往往就能挡住党项数万之军许久。”
谭稹倒是明白过来了,无奈说道:“开拔之时,尔等都言,贼人已是惊弓之鸟,只待大军一到,定是所向披靡,何以此时,一个小小富阳,却阻得数日如此也就罢了,且问尔等,还得几日”
辛兴宗看向众人,其实这个问题没那么复杂,问题的关键,就在眼前这些人,汝州兵马都总管马万里,邓州王义,郑州陈翥……
只要这些人上下一心,个个奋勇,大军数万在此,围三缺一猛攻,那富阳城内,真也是人心惶惶,只待一番猛打,岂能城池不下
都靠他辛兴宗一人,他那熙河之兵,能打几回
辛兴宗无奈至极,只得说道:“相公,只待再围再打,终究能下……”
“你们不知,我刚刚得到消息,那苏武跟来了!”谭稹如此一语,心急不已。
辛兴宗自是意外,就问:“他何以越州婺州之地不去,又到此处来这般,正是……相公,此可上书朝廷,弹劾于他,必是大罪也!”
话语不差,这事当然是罪,北路军,如今自也就是西路军了,既然谭稹西来了,那童贯合该就往南与东去,却是不去,这到天子面前,岂不就是因公谋私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谭稹岂能不知道这点,只管无奈一语:“他童贯苏武,分兵了……”
辛兴宗自是再说:“他有多少人还如此分兵分兵也无妨,那也是急功近利,因公谋私,争夺功劳,也是罪过,只待他分去的兵马,下不得越州婺州衢州,那更是大罪,战不利,失机之罪也!”
道理是这个道理,谭稹岂能不知,谭稹只皱眉道:“京城一来一去,再如何八百里加急,那也是好多日之后了,再说,万一他分兵去越州婺州,几战立克,那还说什么罪过。且说眼前,那苏武骑军多马,最多一日,就到阵前了。”
辛兴宗听懂了,难怪谭稹这么急,便是想一想,又道:“相公放心,不论如何,我等先入为主,已然占据城池各边围困,他苏武来了,也当在后看着……”
“快打快打,打下城池!”谭稹只管如此来说,说得是心急火燎。
“遵命,那末将这就再去组织……诸位同僚,再围城去打!”辛兴宗也无奈,试着再干吧,多造长梯,三面猛攻。
就看在场诸位,谭相公已然这么在催,是不是也当用点心了,爬墙也当努力一点了。
众人去也,自是围城再战。
城头之上,宝光国师邓元觉,正在城头,身边站着的,竟就是南离大将军石宝。
石宝从杭州而出,能去的地方也不多,自就是往西南而来,西南边,才是圣公主力精锐所在。
只待官军再次围城而攻,就听得邓元觉在说:“这官军攻城之势,看起来也并不如何奋勇啊……”
石宝点头来言:“此来,是北路军,领兵之人不是童贯,而是一个叫做谭稹的阉宦,他麾下向来不堪,那南路军才是童贯精锐,麾下有那苏武等人,悍勇得紧,杭州破在苏武之手也!”
“苏武,就是那个连败吕枢密与皇叔三十万大军之苏武”邓元觉如此来问。
“除了此人,便也没有第二个苏武了,京东两路兵马都总管苏武!”石宝点着头。
“唉……”邓元觉叹着气,身旁无多人,便是来说:“杭州一破,太子也亡,圣公只管远远躲到睦州去,听说还在不断往帮源洞里运粮,永乐之国,永乐永乐啊……”
石宝眉头如川,只道:“好在,眼前,是谭稹到此,不是那苏武……眼前之局,富阳城里粮草充足,可坚守许久。”
便也看着眼前正在攻城的官军,没有一部真正奋勇,多在城下射来射去,攀爬着实不积极……
“希望如此吧……”邓元觉,其实也有大智慧,他本就是出家之人,何以从贼自不为其他,百姓之苦,他看在眼中,看得太多太多,本也是习武之人,一腔热血,带着一身的悲悯,从贼来反。
上了船,官职也越来越大,麾下之人也越来越多,倒也就下不去了,被围在这富阳城里。
但也好在,眼前之官军,并不堪战。
只是真想未来,未来一片灰暗。
官军攻城不下,自又鸣金退去。
谭稹在中军大帐里,岂能不骂人
众将没有一个抬得起头来,众将也是无奈,不是他们此时此刻还不愿立功,着实是麾下军汉,怎么催促也无济于事。
也是那城头之上,贼寇当真也勇,说是军心不比从前,却也是困兽之斗,生死关头,总要求生。
还是辛兴宗来劝:“相公息怒,攻城之战,往往如此,只待一阵一阵去磨,磨得几天,城内军心慢慢削减,城外又无援军来救,便就好打了……”
这话,真假参半。
谭稹却陡然一语:“这般磨下去,我看啊,那贼人军心,越磨越多!”
辛兴宗一脸尴尬,心中也在想,实在不行……那就……那就奋勇干一场吧身旁这些虫豸猪狗物,当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了。
哪怕损失惨重,也干一场,只念富阳破后,当真能镇住贼寇尽兴,接下来新城就真的是个人心惶惶,轻易可破,亦或者,望风而逃……
辛兴宗想定之后,开口:“相公,明日,城池必破!”
谭稹闻言一愣,看向辛兴宗,便问:“怎的突然你又这般来言”
辛兴宗来答:“明日,末将亲自带兵先登!”
“好好好,就等你这句话了,破城之后,城内钱粮,先赏赐你部!”谭稹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虽然不懂战阵,但也看得几番了。
岂能看不出来一些猫腻辛兴宗连杭州城的墙头都爬得上去,怎的到得富阳就爬不上去了
也知道辛兴宗是想保存实力,舍不得麾下军汉人命。
谭稹看来,军汉人命值几个钱没有了回去再招就是,哪怕熙河之兵,皆没于此,只要立功,有钱有官,辛兴宗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好在,辛兴宗此时明白过来了,谭稹岂能不喜
辛兴宗眼神扫视左右,听得城内钱粮都先赏他,辛兴宗心中也舒服不少,便是来说:“多谢相公!”
只看第二日,大早埋锅造饭,片刻击鼓聚兵,依旧是三面而攻。
辛兴宗已然站到了部曲头前,回头看了看麾下军汉,咬了咬牙,只管一语:“兄弟们,磋磨数日,今日上城,破城之后,必有重赏,城内钱粮,只管去取!”
城内钱粮,只管去取,这句话,其实还有一个深意,那就是……纵兵劫掠,只要入城了,能拿多少,看众人本事。
谭稹何以要如此来言
便也是人心,军汉也不是没有思想的人,每每上阵,只看得友军如猪狗,熙河军汉,岂能心中畅快,人家都不卖命,自己去卖命军汉又如何愿意
唯有如此激励一语。
兵匪兵匪,自古,兵与匪,许多时候就是一家,破城劫掠,几千年来,都是常有之事。
便是也想,反正,城内百姓,当也被贼寇洗劫一空了,只管再洗劫贼寇就是。
按理说,攻打杭州,也该是这么激励军汉,入城之后,谁抢到就算谁的……
却是辛兴宗也不知,其实富阳城内,邓元觉劫掠不多,邓元觉,可不是那些乌合之辈。
只管是军令一下,互相一传,再看这数千熙河之兵,那一个个眼睛都冒起了火光,同是西北而来,友军一个个都盆满钵满了,他们一个个还是穷得叮当响,岂能不羡慕
军心已然可用!
辛兴宗也不多言,只管等鼓一起,迈步往前就去。
却看东边,出现了两千轻骑,苏武到了,带着轻骑为先锋,飞奔而来。
正赶上辛兴宗打定主意,大举攻城。
苏武远远在旁,立住马蹄,左右来说:“看一阵!”
众人也远远去眺望,那随军在侧的韩世忠来言:“好几日了,竟还破不得眼前城池,莫不又是要围困十几二十日去,照这般打下去,州县五六十个,那得打到哪一天一年两年都回不了家了……”
苏武笑道:“你放心,打不得一两年去的……”
“嘿嘿……哥哥若领兵,让咱们打,那自不会一两年去。”韩世忠如此笑道。
“过得富阳,浙江水道也就畅通了,许还有水战要打,只待水道肃清,大军长驱直入,当是快速非常!”
苏武说的是自己心中的定计。
韩世忠便也来言:“江南两浙之地,与我家那边,着实大不同,水道竟是如此好用,此番也算是长见识了。”
韩世忠,不愧是名将,便是在学,学得极快。
“其实,我大宋,几处大水系,水道皆是好用非常,还有海路,许多人多不在意,其实海路更也好用……”苏武更也来教,便也知道,韩世忠初出茅庐,许多事其实还真不那么懂。
韩世忠点着头,忽然抬手一指:“哥哥,那是熙河兵,你说,辛兴宗能打下这富阳吗”
且看那城头之下,正是辛兴宗在奋勇先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