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往事(2 / 2)
我冷笑,一面看一面回他的话:“老傅没跟我说过,我自己查的,我想知道我小叔为什么要淹死我,想知道以后能不能避免。”
威廉的话一下说不出,以沉默抗争。
“我以前以为他不说的原因是会自己保护我,现在看来不是,然后我自己跟小叔说开,他原谅我了。”
威廉怔了怔,不知是不是苦恼,喉结也上下哽。
“哦,还是梁森亲自去查的,想知道更多内情、你可以去问问他。”
“如果知道真相,他不会原谅你。”威廉深吸一口气这样转移话题,我回头笑看他,他自动忽略了老傅预备拿我还债的想法,唯独扯着小叔不放,一个横亘在我们之间“公平”的话题。
我平心静气,翻完报告就搁在一边:“所以真相是什么?难道真是老傅毒死了姑姑、又无视小叔的哀求,临了了才回心转意、把小叔抢了出去救治?那不可能,首先他不傻,斩草除根的道理谁不明白,决定已下,就是再痛心也必须杀伐果断,其次就是他没这么狠,他若真有这样的心性,哪怕无法将自己兄弟杀个精光,将‘优良品质’遗传给我也早就没有澄澄和漾漾了,我受了那么多磋磨也没做到的事情,他十年如一日秉持着长兄如父的道理、如何能做到?”
威廉低头苦笑,又是一阵叹息,这次是实打实的不袒护了:“时时,他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在老爷子死之前他也并不在乎兄弟情谊,他只是觉得我们像他、他也需要陪伴,且我们罪不至死而已,同理最初的你也是这样,但你是真的爱上了你的兄弟,而他依然漠视着我们生死,至少是没有特别在意,也咬牙切齿过,希望别人杀了我们,就不会脏了他的手。”
我想想也是,不想争论过去,转而跟他谈论正事:“所以你知道这个‘别人’是谁?你看到他了?”
威廉轻轻点头,心中无限怅然:“是应祁。”
“应祁?!”我略有些惊讶,抚着胸口稍稍平复。
威廉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给我,上头大概是上一代聚的最齐的时候了,只是除了老爷子、三位太太和他们五个孩子以外,角落里却还站了另外的人,看着像是应叔。
“裴圳贪玩,所以那时候没跟着一起拍照,可他能进入这张照片的资格仅仅因为他是掌事,应祁不太一样,他是最初选为老大掌事的人没错,但同时他也是大太太的养子,那个时候他还是在大太太膝下养育的,这张照片拍摄之后不久大太太就病危了,我后来联想拍照的原因,或许是老爷子想做个纪念。”威廉背过去,独自遥控着轮椅到落地窗边,在高楼上俯瞰整个临江的夜景是件享受的事,他为此舒缓许多,方才开口:“他想给大太太报仇来着,仇没报成,经过这件事还迫不得已到了老二身边,可以说大太太气绝身亡也跟这件事有关,也跟死去的傅郁恒有关。”
我亦走过去:“当年最得宠的人就是三太太,正值青春芳龄,又有了一双儿女,加上我奶奶坚决不肯容忍余下的太太,老爷子自私狭隘狂妄,他希望可以将三太太扶正,才会对我奶奶痛下杀手,应祁是为了这个才去摧毁三太太的指望,倒也合乎常理,那你呢?那时候你在哪里?你也恨小叔和姑姑吗?”
威廉苦笑笑:“我不恨他们,我不恨任何人,只希望在傅家过平淡的日子,我能看到这件事是因为一场大雪和一台摄影机。”
“摄影机?”
“对,你应该听过、虽然那个时候建国已经有些时间了,但咱们家住山上,山里亲戚还是迷信,觉得被摄影机拍张照能把魂儿拍走了,所以就不许我把那家伙留在家,但老大知道我喜欢,就悄悄买了两个让我在后山玩,就在那个仓库,我也确实只是想趁着大雪拍拍雪景,谁知道就拍到这东西……”
“当日也是巧,老大想着我十四了,该出去见见世面,应酬就决定带上我,跟老二一起去后山找我,我恰好把摄影机放在院门边回屋吃饭,恰好他们在仓库门口撞上应祁、害那个半点大的孩子,应祁拿着下了毒的饼干,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老二没吱声,老大问清了缘由,一掌将饼干拍在了地下,训斥他恶毒、心黑,但实际上我看一眼就明白,他和老二心里都犹豫呢,如若不然,他们大可以把毒药扔的远远的,何必就扔在门口?不就是等着应祁去捡,你小叔死了不干他们的事,没死……那也是安了他们的心,都是二十出头的时候,连只鸡杀了尚且觉得残忍,何况是自己手足兄弟呢?只是没想到,应祁放弃了,再度捂着心口痛下杀手的是三太太。”
我偏过头,心里念叨真是个像玩笑又现实的故事,深吸一口气:“我就更不明白这一条了。”
威廉更显沧桑的嗤笑:“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谁都知道,这种事情有了先例就很难再收手了,她必须自己下狠心舍掉一个孩子、才能保住另一个平安,她不是故意要舍掉女儿,只是明白,如果真到了要命的境地,你小叔是个真心纯善的孩子,他一定会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妹妹,唯独你小叔没想到,他给了妹妹那一点续命的饼干才是真正杀人的毒药,三太太为此大闹一场,希望可以借此机会把老大除掉,至少也推大太太下水,可惜了,她没想到老二会跳出来给老大作证,老二也是有条件的,就是应祁以后跟他,偏偏这件事落在不明所以的大太太眼里变成了养子的背叛,她的病为此雪上加霜、气死了,也是老大和应祁的报应,再没过多久就是那场大火,后面的事你就清楚了。”
我思虑一番,惊叹是没空了,忽而想到什么急忙蹲在威廉跟前:“所以现在的意思是、应祁很有可能为了二叔,会把真相说出来影响小叔吗?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小叔再对三太太失望也只会崩溃一阵子,不至于让三房分崩离析啊?”
威廉无奈的拍拍我头:“傻孩子,不止是三太太,老大也是凶手啊,老二最多心里痒痒并坐视不理,老大可是半途回去看过他和傅郁恒啊,他亲眼见到了妹妹中毒垂危却走了,他是、他是见死不救啊……”
“原来小叔说的那些不是做梦,老傅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都被看到了还选择救人,这不是悖论么!”我顿了顿,咬着牙抬头:“那、那老傅现在也已经死了,小叔再多怨恨也该消解了?”
威廉摇头:“你还活着。”
我心下一慌:“什么?”
他又重复一次:“你还活着。如今疏忆再出事,嫌疑人一直是两个,时时,你没有摆脱你的嫌疑,老侯就是最大的靶子,太醒目了,你知道傅鸣延一直从你身上寻找老大的影子,但老大不是从始至终对他好,他那个时候跟傅鸣堂才是一条心的,你猜如果他知道你一直姑息包庇澄澄伤害漾漾,他会怎么想你?人是不能回忆往昔的,尤其是不堪回首的往昔,你和老大都曾跟自己的弟弟联手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难保他不会觉得、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那他为什么不可以用伤害你的方式报复老大。”
我吐出一口气,慢悠悠起身坐在小台子上:“你今天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些?我只怕已经晚了,前几天去颖京,我遇见过小叔,他问过我有关澄澄和漾漾的事情,问我漾漾的公平怎么算,即使这一次确定了是二叔出手想要以漾漾来离间我们姐弟,但漾漾的腿最初确实是澄澄弄折的,他问我是不是要包庇澄澄,我说,那都过去了……”
威廉伸手搭在我肩上:“在他心里过不去,罢了,其实我联想到恒恒的死亡也是因为截到了傅鸣堂给傅鸣延的消息,事实已定,不论你说什么、到了傅鸣延耳朵里都大差不差,没得改了。”
我仰头:“那现在怎么办?”
“别回家了,搬去我那里吧,你哥哥最近不去公司,他会每天在家陪你。”威廉极温和的笑笑。
我侧身看,梁森也回来了,待在玻璃长廊处静悄悄的看我,事已至此我自然不会计较什么“心结”的问题,但仔细想想,我也依旧没法答应,苦笑笑起身:“如果我真的逃跑,疏忆的事情于我而言就不是嫌疑了,这个锅会毫无疑问的扣在我头上,人嘛,死也得死个干净不是?况且应祁、应祁他是奶奶的养子,他已经因为冲动害死了奶奶,总不至于还帮着曾经的仇人害我?那他自己也该心虚,我借了他的手,让他亲自送了二太太下地狱的。”
威廉没有阻拦我的意思,只是劝诫般拍拍我手背:“时时,老二自己都不在乎他母亲,你觉得他会因为这件事记恨应祁吗?应祁也确实牢牢记得大太太的恩情,但你可知他后来为什么对老二忠心耿耿?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他也不肯帮你、只一味纵着傅鸣堂胡闹。”
我不解,愁眉苦脸问:“为什么?”
“他好男风,应祁自小跟少爷们同吃同住,被各种人瞧不起,除了老大,只有老二一个人对他谦逊有礼,于是钟情老二十余年,这种执念是很难改变的。”威廉十分认真道。
而我仔细思考,原来是深情款款含情脉脉,那倒也说得通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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