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要相信银冕之龙(1 / 2)
夏洛克看着陷入沉思的艾华斯,目光也有些不安的闪烁。
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太过惊世骇俗——检举一位柱神腐化,尤其是在自身就是威权道途超凡者的情况下做出这种行为,无异于一位小吏大喊“皇上反了”。
更不用说,银冕之龙本身就是阿瓦隆的庇护者与立国者。
没有银冕之龙,阿瓦隆人还被巨人们圈养着当肉食呢。街头巷尾到处都是银冕之龙的雕像,人们对银冕之龙的尊重也胜过其他任何柱神……即使银冕之龙实际上并没有行过什么神迹,但怀疑银冕之龙也是一种不忠之举。
“你怎么看,艾华斯?”
夏洛克轻声问道。
他说罢,又看了一眼伊莎贝尔,补充道:“你们怎么看?”
艾华斯抬头看了一眼夏洛克,对那句话的认知愈发深刻。
——就像是莫里亚蒂教授所说的那样,“知识有毒”。
某些东西一旦知道,就再也无法从不知晓这些知识的角度进行思考。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份资讯已经成为了一种蛊惑人心的蠕虫,在学习与掌握的过程中渗入神智、在每一次思考中攫取更多的精力与自我来完善自我。
夏洛克对《十大圣数论》的学习过程,也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一旦当他意识到了虚无的存在,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哪些事可能与虚无有关;一旦他意识到了真理之门的背后关着虚无,他就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道路、进而怀疑其他的柱神。
原本那些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的日常,此刻也都一桩桩一件件开始变得异常了起来——仿佛街上每一个凡人都有着成为虚无之子的资质,仿佛头上的每一个神明都意图毁灭世界。
自己所经历过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有伟大者的布局与计算。而他的任何一个想法,或许都已经被道途与源河进行了修改;
他遇到一个奇怪的人时,也不会去想他过去的生活是如何养成了如今的人格、从而导致他沦落至这般境界;同样不会去思考是不是他所生活的环境有问题,是他的家庭、学校、国家、种族让他变得如此畸形……而是会先开始进行道途的加法计算,看看是否能凑到十。
——整个世界都仿佛因此而变得扭曲,并且只有和他接受了相同信息量的人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而在其他人看来,他就只是一个杞人忧天的疯子。一直在说些不可名状、莫名其妙、无法理解的东西,而他又没法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给人听。
不过艾华斯理解他。
艾华斯缓缓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或者说,也正是因为艾华斯能看到未来,所以他才知道夏洛克的分析与推理确实都是对的。或者说,至少用这个角度也能解释的通。
“既然如此,”伊莎贝尔很快答道,“我也相信你。”
即使是阿瓦隆的女王,即使是兰斯洛特的后人——在艾华斯表态之后,伊莎贝尔也选择了相信艾华斯。
那并非是敷衍,而是发自内心的坚信。
既然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理”本就是隐藏了不可名状的危险,那倒也不必事事都追根究底、去寻求那唯一的答案,只需要认知能帮到自己就是好事。
而对眼下来说,他们要做的就是提防银冕之龙。
这并不算是什么难做的事,提前做准备也不会有什么错。毕竟灾厄魔龙本身就随时会降临物质界。
唯一的问题在于……
“艾华斯,”伊莎贝尔有些担忧,“那阿瓦隆会出事吗?我是说……如今的阿瓦隆地区。”
尽管阿瓦隆王国已经并入到了新赫拉斯尔帝国,但伊莎贝尔仍然忧心于那些曾追随自己的国民。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能提前为他们解决掉危险与隐患。
而艾华斯则严肃的摇了摇头:“不好说。”
这个真不好说。
与条件清晰的衔尾之环仪式不同,他不太清楚灾厄魔龙具体是怎么下来的,也不确认它具体是在哪个时点下来的。只知道将灾厄魔龙拉到物质界需要三件道具,而其中一件就是他已经握在手中的“万物分离之刃”。而剩下两件却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
他只能将这把仪式刀牢牢握在手中,来尽量延缓这件事的发生。
——因为一个是艾华斯没法一直待在阿瓦隆,他必须去外国解决衔尾之环仪式、同时掠夺天司碎片。
另一个原因是,灾厄魔龙的降临是有人间体的。降临,或者说“越狱”过程非常隐蔽、不像是衔尾之环那样有改变天象大动静,在灾厄魔龙作妖之前,艾华斯根本没法意识到对方是不是已经下来了。
原本艾华斯还奇怪,为什么灾厄魔龙降临,银冕之龙却默不作声……如今有了夏洛克的分析,也终于补上了这最后一块的逻辑。
——因为从银冕之龙压制不住灾厄魔龙开始,就意味着祂本身也已经被污染了。或者至少已经开始被污染了。
泥菩萨过河,他也是自身难保。
甚至艾华斯还借此意识到了另一个秘密——
那个从画中世界中逃离的晋升仪式中,那三幅画所揭示的秘密。
它们全部都与黄昏种的污染有关!
【——盛宴皆有终时。饱饮愚者之血,喰食宴者之肉,直至筵宴功成,宾客尽兴散场。而后,宴主将再度完美,升至天司之位。他们所渴盼的宴会终将再度召开,或许是在梦界、或许是在未来】
第一幅画,筵宴功成。
那是爱之道途所渴盼着的永恒宴会。即是爱,也是黄昏。是创生,也是错误。它所揭示的那个秘密,“宾客因何而死”的宾客,正是指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