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教育家(1 / 2)
老人有预感,那是对生死的敏感,
来自他的杀戮本能,
心知肚明。
战斗即将开始,祂,或者说那位二爷,不打算交流。
黑爷很满意,就该这样!
一整天叽叽歪歪的,不如打一架来的痛快!他早就烦透了开会,然后一帮人叽里呱啦的吵来吵去!尤其是他一句也插不上的时候。
“你们在这里等我。”
到了这里,一条明显开凿不久的通道直达山顶,老人甚至发现了一条粗糙的人工引水渠!
都是自己用爪子弄的么?
看来他真的学会了不少东西,
但是还不够,
还缺一课!
一步一步的前行,仿佛在欣赏这云海沸腾,海阔天空的美景。
意气飞扬!
每走一步,心便冷一分,
每进一步,剑便利一分,
每近一步,血便热一分!
战斗,从来不讲究对错!只有胜负!
一股黑色的气息浩荡而出,宛若汪洋大海,云海尽数墨染,
仿佛天幕被刺破,那漆黑的深空露出真容,无穷无尽的寒冷,无休无止的磨砺!
老人身后,一道巨大的黑影拔地而起,无形又仿佛真实存在!遮天盖日,半出云海,半立山腰,与天同高!
那黑色的躯体上黑雾沉浮,飘飞,隐隐约约的似乎是一副厚重的铁甲,
与山平齐,与天同高!
铁浮屠,再次现世。
神话,再次现世!
那股血气狂潮被一步一步压制,
那只血气巨兽被一步一步压倒,
云海被分为两块,
血色的惊涛,黑色的山岳,山岳倾倒一分,血海倒退一分。
越来越近了,
就在云海之上,
在山之极,云湖边
二人终于远远相见。
血海粘稠仿佛实质,却一步不得进,巨兽咆哮,声不得远扬。
虎二沉默着前进,
去迎接这场必败的战斗,去迎接自己生命的终结之战!
来的这么突然,却又早有预感。
自己不可能一直藏着的,那个古老的帝国始终会找到自己,
他不可能接受帝国的驯养,
他更不可能独自跨过那道壁垒,
不可能在这荒原之中获得真正的力量。
更加不会堕落,
绝不会屈服!
凋零在一场战斗中也不错,厮杀是本能。通过战斗崛起,也结束于战斗中!
杀生在欢呼,在雀跃,
去迎接败亡!
沉默,直至终结。
血气巨兽扑向了那刺破云海的黑铁巨人,血海爆发,两种颜色激烈的交锋,血海击打那仿佛铁铸的山岳。血海飞散,而山岳自亘古不移!
余波扩散,碎石纷飞,一道巨大的涟漪横扫而过,云湖水几乎见底,山石崩塌,一道裂缝缓缓成型。
云海几近开裂。
世界变为两色!
狼牙几乎贴在地上,牙齿打颤,身下一股黄色的液体横流。
黑暗之血队员则单膝跪地,死死柱剑而不倒,无声的咆哮响彻天际,震撼着山石林木,鸟兽鱼虫!
而来自天际的那尊浮屠像则是降下万钧重压,碾碎一切!
血海为之镇压,怒吼为之扼喉!
颤抖的山石被着磅礴的力量死死按在原地,灰尘不得纷飞,草木不得抬头!
浑身上下一丝一毫的力量都无法驱使,恍惚之间仿佛与云山融为一体。
浮屠现世,天倾海覆的景象已经不可再见了,但仅仅是落日的余晖仍旧可以摧山撼岳!
浮屠简单的持剑,扭腰,浩瀚给的力量如同百川归海一般起于脚下,汇聚,黑光遍布全身,凝实为一副铁甲,遍布伤痕,宛若大地之上的洪沟纵横,山峦起伏!
浮屠铁甲,山河血铸!
世界在这一瞬间沉默了,
无论是多么细小的声音,无论是多么宏大的回响,无论是多么久远的存在!
一剑斩下,仿佛极慢,而世界却在这一剑里陷入停滞。
一块巨大的琥珀包裹了这云海之巅!云海之云滞留,高天之气凝固!
无边的云海随着重剑的落下而自行分裂,不知多久以来被遮盖的山林第一次直面天空之中那轮烈阳!
金光如同利剑,天地贯通!
虎二只能看着那柄剑一点一点落下,
血海崩散,巨兽哀鸣,
而一动不能动!
最深沉的绝望到来,
最无力的时刻到来,
一道撕裂了整片云海,撕裂了山巅的宏伟黑色剑痕横亘在天幕之上,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浮屠之力,浮屠之威!
人间已经数十载未现,虎二有幸亲眼见证!
见证那曾经镇压了一整个时代的铁浮屠!
即使已经陨落,太阳依旧是太阳!
此刻云山已经自云海之上一分为二,细碎的粉渣四散而飞,在这群山之中最接近天的地方,所能立足之处仅仅只有老人脚下五丈方圆。
宛若信手为之,拂去一方山岳。落下的画笔狰狞而美丽!
云海之上为一沸腾之白水黑粥!
宛如深渊裂口一般的剑痕成为了云山永远的伤口。
虎二此刻呆若木鸡,宛若一座雕像矗立。
他的鼻尖就是那一柄撕裂了天空的重剑,
毫发未损!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贯穿云海的金光告诉他,
那一剑劈开了什么,
死亡没有如约降临。
没有任何窃喜,侥幸,
他的灵魂仿佛被一剑劈散,
在那块冻结时间的琥珀里,
他短暂的一生就像按下了快进键,
在虎妈温暖的怀抱里,自己肆意撒泼,那温暖似乎重现。
与虎大打闹,自己咬中他尾巴时,洋洋得意!
骤然遇险,转身时的决绝,自豪!无悔!
黑夜里无穷无尽的折磨,煎熬!
虎妈逐渐疏远,快乐远离,彷徨!
独自离开家园,闯荡世界,肆意吞吃,放纵!
偶遇团子,第一次有人唤出了自己的名字,感动!
大口吃串,肆意欢乐,满足!
求学艰难,学习艰难,难耐!
生死厮杀,命绝一线,畅快!
遍寻群山,终得伴友,嘻嘻欢闹,平淡!
战至终章,遇强不退,舍身!
那么多的记忆如同流水,淹没了这个年轻的生命,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猎杀者,战士,凶兽。
其实,虎二刚刚成年,懵懂稚嫩。
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位没有攻击过自己的山民,
从未肆意杀戮,即使是穷凶极恶的土匪!
从未封闭自己,好奇而胆怯。
以温柔回应温柔,
以沉默应对沉默,
以杀戮应对杀戮。
从未停下脚步,从未以恶意猜度,始终热爱,始终温柔,始终接受。
如今,一位突如其来的老人告诉了他,何为暴力!自己洋洋得意的杀生不过萤火!
彻底打醒了虎二,将他从这山之极打落尘埃!
我是谁?
不是威武,气势汹汹的山君,
不是冷漠,猎杀野兽的猛虎,
不是饥饿,吞吃无厌的血兽,
我是虎二,虎妈的儿子,虎妹的哥哥,憨虎的弟弟,是朋友,是学生,是食客,是建筑师,也是一个能打的匹夫。
无知无畏是我本色。
在混沌失重,迷乱失心中,有一个声音传来
“看见了么,”
平淡而自然,却真真切切的回响!
“这才是力量!”
宛若惊雷,游魂回归。
那混沌消退,
虎二愣愣的看着面前一身黑色戎装,单手持握重剑的老人,
一切都是白的,
白眉白胡,
都是黑的,
黑剑铁血!
平凡的面容,平淡的态度,宛如教训小辈,宛如嗔怒自己的学生。
唰!
重剑归鞘,
白眉老人盘腿坐下,竟如平常!
拍了拍自己身上靴子上的泥土,爱惜的看着那崩裂的鞋跟,微微叹息着,似乎是可惜自己又弄坏了一双好鞋。
“别愣着,说说吧,”
“我是浮屠.黑山,现在的帝国开拓军团先锋官,”
似乎是又想喝酒了,老人不停的咽着口水,
“继续装不会说话,就和我手里的剑碰一碰。”
直视着这只神异的黑虎,
那双眼睛里满是茫然,
老人不禁感叹,血兽?嗜杀?堕落?
不过一个孩子罢了。
孩子就得经常敲打,不然就会长歪。他有经验!
虎二终于认清了现实,
不说话,就要挨打!
“我是虎二,兽人”
老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艹!真的会说话啊!不是灵性传意!就是最简单的说话!
捡到宝了!!!!
死死按住自己浮躁的心,老人继续云淡风轻,
那平静的面容如同深海。
身体里隐藏着山海,眼眸里装进了日月!这就是虎二眼里的老人。
“不是二爷么?怎么,改名了?”
虎二一阵无语,敬畏与哭笑不得交织。
野兽本能告诉他,老人是善意的,可是那一剑告诉他,
这善意他承受不住!
尤其是当这位老人是个暴力狂的时候!
讲道理是不可能的!
无奈。无力。
要不是打不过,肯定不能忍着这个老东西!
微微低头,小心的说到,
“闹着玩而已,哪里敢。”
虎二终于明白了,这个老东西不是来抓自己的。反而看样子是打算收个小弟!
自己不就是这么干的嘛!?
语言不通又如何!?打服在说!
这老头明明可以交流,只是因为没文化,懒得说话,所以就选择用剑来沟通!
什么玩意儿!!!!?殊不知自己曾经也是一个鸟样!
虎二忍不住腹诽,暗暗的吐槽,心里想着一些不尊敬的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