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章 光亮（1 / 2）
那些记忆模糊又深刻，仿佛是自己曾亲身经历过，但深埋心底不愿想起的回忆。
偶尔想起时还是会深陷其中。超长番外，建议准备充足时间连贯阅读体验最佳，在此感谢（我素棒冰老师的人物形象图）皮尔斯沉沉地呼出口气，再睁开眼时，已是躺在病房的床上，头顶惨白的灯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嘶……”
身体各处同时传来阵阵酸痛，也不知是否是药物所致。
他费力地用胳膊撑起身，背靠在床头上活动了下还有些僵硬的肢体，感受着注射药物后的身体似乎并未有何变化。
若说有，那便是平日里非常活跃的病毒此刻都像老鼠一样藏了起来，很难被感知到了。
正纳闷着这病毒在搞什么鬼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身西装白领的高大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随后快步走了进来，他手中还提着个包装很精美的方形盒子。
“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男人放下盒子，很自然地坐到了病床边沿，关心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才想起来这时候过来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要不要你再睡会？”
“……队长？”
皮尔斯还从未见过眼前之人穿着一身干练西装的模样，简直就像换了个人，让他一时有些不敢认。
“怎么了？”
克里斯低头看向领带下的白衬衫，疑惑道：“这身衣服不好看吗，还是有些小了？”
“没，队长穿着很好看。”皮尔斯有些移不开眼。
克里斯轻笑一声：“那就好，这身衣服还是克莱尔上次来分部时买给我的，一直也没穿，这不今天听说你的疗程结束了，就想着穿来给你看看。”
“可现在不是冬天吗，外面那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皮尔斯皱起了眉。
“都说了是特意穿来给你瞧瞧的。”
“还有！”克里斯话锋一转，有些不满道：“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跟你说多少次了，私下里别喊我队长，叫我克里斯，你怎么总是忘？”
“这称呼叫习惯了，队长能让我安心些。”皮尔斯言辞真切。
看着眼前之人大好的神情，克里斯假装严肃道：“士兵，我命令你，以后私底下不许称呼我为队长，要叫我克里斯，明白了吗？”
皮尔斯也配合着他，在病床上敬了个礼，声音洪亮道：“明白，队长！”
“噗——”
克里斯没忍住笑出了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虽然疗程彻底结束了，但还需要静养，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吧，以后的话……”
“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回到一线，回到克里斯身边，”皮尔斯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道：“克里斯你总是毛毛躁躁的，没个人在身边帮你照应着可不行。”
“这件事再定吧，不过…说起来倒还真有件事得和你说一声。”
“什么事，怎么忽然这么认真？”
“其实，其实是队里的兄弟们都很长时间没见过你了，大家听说你的疗程结束都想来看看你，我都没允，如果你身子大好的话可以出去看看他们。”
“这样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确实也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们了。”皮尔斯一口应允下来。
“说起这个，最近队里来了不少新人，也有不少对你感兴趣的女兵，她们托我给你带句话，说都想见你一面……顺便去看看？”
克里斯在说这话时嘴角的笑意有些勉强，眼神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低落一闪而逝。
皮尔斯正低着头望着没有一丝瑕疵的右臂怔怔出神。
毫无设防间听到克里斯要给他介绍对象的话，连忙有些惊恐的摆了摆手。
“还是算了吧队长，我照顾自己都费劲，哪来的精力谈恋爱啊，更何况以后经常要跟队长出任务，回家的机会就更少了，别耽误了人家姑娘才是。”
“哪有快三十的人还不着急找女朋友的？”听到皮尔斯拒绝的话，克里斯本是想着教育他几句的，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想起来，似乎他自己都快奔四的人了也还没为伴侣的事情考虑，倒是也不好说皮尔斯什么了。
可看着眼前之人有些窘迫的模样，克里斯不知为何，心中竟有怪异的感觉。
他实在忍不住，想要逗逗这副模样的皮尔斯，便开口道：“你说照顾不了人家姑娘，那就有精力照顾我了？”
“我看你平时偷偷摸摸给我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干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啊？”
“队长！”
“别再说了！”
皮尔斯的脸上忽然泛起一片红晕，那种好像被看穿心思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克里斯笑了笑，起身道：“好了，既然你没事我得先回去了，还有很多巡逻分区的事需要我来处理，”
“克里斯最近很忙吗？”皮尔斯问道。
他回道：“不算太忙，就是些琐碎的小事，也让我有些头疼。”
“等你好了，这些活你也能替我分担些，顺便在队里树立些威望，再等几年，你也是名正言顺的分部总队长了……”
克里斯没有留给皮尔斯开口的机会，在病房门口朝着床上之人摆了摆手，随后轻轻合上房门。
皮尔斯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又缓缓垂落。
“名正言顺吗，可我从始至终在乎的都只是你啊，队长……”
[2014.11.18]
在隔离病房休息几日后，确定身体无碍，皮尔斯就打算出去走走了。
在走廊闲逛了两圈，遇到同楼层的其他病人都在祝贺他即将离开这里。
皮尔斯的心情也不错，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病房，等待今天晚上最后一次检查。
这几天克里斯一有空就会来病房陪他聊天，又怕他会无聊，专门给他找来了过去一年以来清剿b.o.w行动的录像。
刚开始皮尔斯还兴致勃勃，以为看这些影片多少能够弥补些自己过去这些时日缺席的遗憾。
可看着看着，影片中有好几次看到克里斯快要被怪物扑倒的画面时，皮尔斯都心头一颤，那些不好的记忆便会趁他示弱，如洪水猛兽般袭来。
只能说真不愧是队长，怕他会无聊还专门给他找来这种东西刺激他的神经。
至于那个盒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盒的甜腻糖果，
虽然甜，但他正需要这个。
在他的记忆里，这里的饭菜都是以清淡为主，偶尔注射完溶液后一连几天嘴里都苦涩涩的没有味道，这糖还真算是来得及时。
离开前两天，克里斯最后一次来陪他聊天时，还答应今晚要来接他。
因为这个承诺，皮尔斯心中不免有些期待，时间也很快在流逝中来到了晚上。
当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八点时，皮尔斯已经准备就绪了。
站在落地镜前，他终于换下了那件陪伴他许久的病号服，套上了件卡其色过膝大衣，里面搭了件白色衬衫，围上前些年克里斯送给他的棕青色围巾。
确认自己的形象还可以后满意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2014.11.18.11:42]
bSAA生物研究所地下十层。
190号生物实验室内……
“奈文斯副队长，您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只是以我们的能力只能让病毒无限期被压制在你的体内，并不能做到根除。”医生说道。
“那这样会有什么影响吗？”皮尔斯坐姿端正的道。
“一般来说不会，不过这样病毒与人体共存的案例还是头一例，你应该知道吉尔前辈的情况，和那个差不多。
病毒可能会在你机体受损失启动自我防御机制，修复你的身体，还会很大程度延缓你的衰老，属于变相增长寿命。
且病毒存在人体内，我们之前做了多种不同的测试，发现我们常见的疾病，流行病毒，非常规性病毒，包括绝症都无法攻克你身体的免疫系统。
这也就是为什么副队长能在海底工厂行爆炸中得以幸存。”
医生话音顿了顿接着道：“换言之，只要有病毒在你体内一日，以后便永远都不会生病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听医生说完，皮尔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他感觉体内曾经活动猖獗的病毒如今躲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是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克里斯是不是还等在外面，压根没有更仔细的思考其中关系，只想着快些离开这里去见队长。
“那我，可以走了是吧？”
皮尔斯撇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点不知道克里斯还会不会来。
医生低头签字的手不停并未看他，应声道：“等我把证明给你之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好，好的。”
…………
站在走廊中，拿着研究所开的单子，皮尔斯还有些怔愣出神，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穿过一间间隔离病房，进入走廊尽头的电梯按下了上行按钮。
电梯启动，轿厢内四面光滑如镜的墙壁反射出他的倒影。
他看上去清瘦了不少，许是这一年多的治疗和实验所致。
看着电梯示数器上的数字不断变化，最后归为了‘1’
皮尔斯也整理了下情绪，一想到马上要见到队长，心中竟莫名地有些雀跃。
（已抵达地面一层）
随着电梯语音播报完毕后，皮尔斯握着单子的手紧了紧，能明显感觉到温度在下降，但身体却并不冷。
时隔记忆中的一年，他迈步跨出电梯，再次见到研究所高大的黑色大门时心中感慨万千。
两名守在门口的持枪士兵见到来人是皮尔斯时都有些诧异，只是短暂愣神后抬手敬礼道：“奈文斯副队长，请出示您的通行证件。”
皮尔斯将证明递给二人，确认无误后交还给了他：“奈文斯副队长，证件无误，您可以走了。”
“好，”皮尔斯刚走出两步，又转头问道：“对了，克里斯队长今天有来过吗？”
“克里斯队长？”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摇头。
“没有吗，好的……”
走过研究所外围冰冷的长廊，穿过一道又一道紧闭的铁门，皮尔斯的心也跟着渐渐沉了下去。
他没在这里见到克里斯，一扇门后没有，另一扇门后也没有。
直到他就这样一路走出了研究所的最后一道大门也没见到克里斯的身影，却看到了久违的外面世界。
呼～
冷风裹挟着雪花呼啸而起，在研究所外的一大片空地上肆虐。
映入眼帘是一片苍凉的世界，但又与研究所单调惨白的天花板有所不同。
天空被地上的积雪染的湛蓝一片，这里安静的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北风吹拂，皮尔斯不免打了个哆嗦，他这才觉得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过去一年那些在研究所里度过的无数个日夜都是他真实的记忆。
虽然他还是他，可这个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
还真是奇怪，褪却满腔热情后倒也不觉得冷了。
皮尔斯松了松裹得有些紧的围巾，按照记忆里模糊的地点朝着远方的研究所分部大楼而去。
这段路途很长，周遭又空无一物，在一片银装素裹下显得格外凄凉。
平日里用来训练的场地此刻被积雪掩埋，他独自顶着风雪漫步在无人寂静的黑夜之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逐渐出现了一抹光亮。
皮尔斯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看向分部大楼门口那道站在风雪中的高大身影。
那……是克里斯吗？
等他走到近前，才确认那道人影还真是队长。
“抱歉啊皮尔斯，”克里斯见到他过来，强打精神道：“本来还想着要来接你离开的，可下午接到临时任务，说在市郊疑似出现感染者，我就带队去处理了一下，刚才去研究所那边的人告诉我你已经走了，我就想着在这里等你。”
“出任务了？”皮尔斯急忙问道：“没人受伤吧？”
其实皮尔斯是想问他有没有受伤，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
“没有，已经解决了。”克里斯眼底疲态尽显，显然这件事不像他说的那么轻巧。
他强打精神道：“外面挺冷的，先回去说吧。”
说着，克里斯一把拉过皮尔斯已经冰凉的手，拽着他往大楼里走。
值班的士兵见到是克里斯回来连忙打开了大门，可当他们看见走在克里斯身旁的皮尔斯又一时有些愣神。
等到两人都走进电梯，他们才回过神来。
“刚才那个人，好像是奈文斯副队长吧？”
…………
两人前后脚走进电梯，皮尔斯的手悬停在电梯按键上时有些犯了难，看了眼身旁的克里斯问道：“你现在是自己住吗？”
“没，还是住我们那间。”克里斯回答的干脆。
“是…六楼？”
“603。”
皮尔斯按下楼层上升按钮，松开了克里斯已经有些暖意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亏得光线昏暗加上此时已是深夜，几乎无人注意，皮尔斯的异样并没有被克里斯发现。
滴——
电梯很快停在了六楼，克里斯先下了电梯，冲身后还站在原地的皮尔斯招了招手，他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廊两侧的宿舍中传出阵阵低沉的鼾声，得亏每栋宿舍之间的隔音做的不错，才不至于互相影响到大家都睡不着。
“真没想到还能回到这儿。”
看着克里斯轻车熟路地领他来到603的门口时，皮尔斯一时感慨万千。
往事如潮，在名为记忆的海浪中翻腾而过，卷起过往的朝朝暮暮。
这里的记忆好像隔了一生，又好像只隔了一夜，曾经他和克里斯就住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平安回来了，这一年多让你受苦了。”
皮尔斯张了张嘴，满腹的知心话想和待自己如亲人般的队长说去，却在开口前生生咽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淡淡地微笑挂在脸上，看向克里斯道：“我只要你……克里斯没事，哪怕豁出了性命，我也不会后悔。”
“你啊……”克里斯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值得一提的是，北美分部的宿舍都采用了双人制，而且克里斯在这附近有套房子，是总部作为年终奖发放给他的。
其实以克里斯在bSAA的能耐来看，就是他光明正大的向总部索要一套房子，高层也绝不会吝啬，甚至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那套房子存在的意义就只是变着花样的笼络住克里斯罢了。
但在皮尔斯的印象中，克里斯鲜少回去那里，偶尔也只是过去打扫打扫卫生，并不在那里常住。
至少在他们出发兰祥市之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这两年怎么样了。
伸手推开门，松木的馨香扑鼻而来，克里斯顺手打开了暖黄色的床头灯，将面积不算大的双人间照的透亮。
“怎么不进来？”
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皮尔斯，克里斯问道。
“我就是在想，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环视四周，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被整理的一尘不染，床头柜的一侧压着他写好的遗书。
那并不是他心血来潮时写的，而且每次出大型任务，所有人都会提前写好留下的，这规矩自bSAA成立到现在向来如此。
不过提到这里，他倒真算是个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当时由瑞贝卡主导研究的c病毒疫苗已经进入临床阶段，即将成功。
而在海底工厂侥幸存活却被感染了半边身子的他正好成了实验的最佳人选。
于是长达一年的治疗研究也就此展开。
虽说过程是痛苦了些，好在最后结果倒也是好的。
想起这些，皮尔斯就不免叹息一声，这已经是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息了。
只是，皮尔斯对那遗书中的内容似乎有些恍惚，他倒是记不太清遗书里写了什么，只隐约记得似乎是关于队长的。
“先休息吧，明早等你睡醒在这里想回忆多久都可以。”克里斯说完，便干净利落地脱去繁重的衣物，光溜溜地钻进了被窝里。
不过一分钟，克里斯那边就传来了细微的鼾声。
皮尔斯打了个哈欠，这才意识到已经半夜一点钟了，便也草草收拾睡下了。
一夜无话，两人背对着背躺在各自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2014.11.19.7:30]
翌日清早，还睡着的皮尔斯不知何时被克里斯的电话声给吵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看见克里斯光着膀子靠坐在床边，面色严肃地通着电话。
隐隐约约听见什么任务，还来得及吗，之类的话。
皮尔斯稍加清醒了些，等到克里斯挂断了电话后又忙问道：“又有任务了吗？”
克里斯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低沉道：“嗯，我这就要过去一趟，你先在这里休息着吧，如果中午我还没回来的话午饭我会让人送来的。”
“那我跟你去！”
皮尔斯来也开始起身穿衣服，却被克里斯不容置疑地推回床上，语气严厉道：“只是些寻常任务，你好好待着，别让我因你分心。”
“我已经好了，可以参加任务！”皮尔斯倔强道。
“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有莱肯跟我去就行了。”
“莱肯？”皮尔斯来不及细想这个名叫来肯的人是谁，却见克里斯已经走了出去，“诶——队长！”
留给他的只有钥匙落锁的声音，皮尔斯不死心，试着从屋里开锁，结果也无济于事。
“队长……”
皮尔斯沉默着坐回床边，不知为何心乱如麻。
因为他想起那个克里斯口中名为莱肯的人是谁了。
他是两年前伊东尼亚战役结束后加入bSAA的新兵之一。
好像是队长有意栽培的新人，还记得当初克里斯也是这样手把手带他，从一名新兵蜕变成了北美分部的新人兵王。
“这样也好，至少我不在的时候，队长不至于孤身犯险。”
“可为什么这么难受……”
皮尔斯躺回床上，望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心中五味杂陈。
百无聊赖间，皮尔斯看到了克里斯那侧的床头柜上摆放着许多的相框。
仔细一瞧，那些居然都是他与克里斯的合照。
许是时间太过久远，皮尔斯对这些照片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来了些兴趣，走到柜前，细细观摩了片刻，其中有他刚见克里斯时留存的档案照，也有初次与克里斯在餐厅单独吃饭的留影。
还有某次与b.o.w搏斗后两人被掩埋在废墟下的小空间内的艰难时光。
这一张张，一幕幕，装载着他与克里斯的回忆，也是记录着他寻找到自我的旅程。
伸手抚摸着那些照片，轻轻擦拭掉上面的灰尘，皮尔斯淡淡一笑，心中那一丝悲伤情绪荡然无存。
“队长啊队长，你还是这么不爱收拾房间……”
闲来无事，皮尔斯索性起身将整间宿舍里里外外都收拾的焕然一新。
屋里的暖气开的很足，这一通忙活下来，他倒是出了一身汗。
身上黏糊糊地，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洗过澡了，找了身干净的运动装替换掉了身上这套，拿着毛巾等洗漱用品就进了浴室。
哗哗哗……
水声潺潺，蒸腾而起的水雾将镜面遮上一层朦胧，却也隐约可见他右侧肋骨下方有一块青色的闪着微光物质在其中若隐若现。
研究所那边说只能将他体内的病毒永久性地压制在体内，却没告诉他这病毒仍有爆发的风险
或许，他们也在实验，当自己遇到极端危险的境地身体遭受严重创伤后病毒会不会启动自我修复，或者是身体被病毒再次侵占一切都未可知。
还好自己的到来，加上爱丽神乎其神的能力，让这本还需要在研究所那种暗无天日的病房监牢里注射三五年抗病毒溶液，才能彻底压制住的疗程缩短到了短短几日。
“好像，圣诞节快到了呢……”
细细想来，自己也很久没有好好地过一次圣诞节了。
自从2010年遇到克里斯，并加入bSAA后，他的时间大多数都在追随克里斯的脚步，一刻也不曾停歇，至于好好过节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小队平日里很忙，任务多到处理不过来，不仅是他，克里斯也是如此，偶尔风餐露宿也是寻常事。
柄去杂乱的思绪，皮尔斯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整个人看上去都焕然一新。
额头上的刘海在洗完后意外的听话，微微低垂，整个人的戾气看上去减弱了些，倒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对自己形象颇为满意的皮尔斯刚换好衣服走出浴室，迎面就撞见带了一身冷气正推开门的克里斯。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克里斯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般，抬手揉了揉皮尔斯的脑袋，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拍了拍。
“队长，别弄了！”
皮尔斯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猝不及防，一抹红晕飞快地顺着脖颈爬上脸颊。
“怎么了？”克里斯似是未发现皮尔斯的异常，语气平常道：“我一直觉得你这个造型看上去更平易近人些。”
“像个……”
话到此处，克里斯忽然停顿了一下，搞得皮尔斯有些着急：“队长，不带话说到一半不说的！”
“你别着急，我刚才还没想好呢。”
克里斯一边说着一边又上手揉了揉蓬松的发顶，笑着道：“像只听话又粘人的小狗。”
“够了！”
皮尔斯生气的呵斥一声，随后便转过身去不再搭理克里斯。
他怎么就像小狗了，就算是狗，也该是只能保护队长的大狼狗才对，他才不是什么小狗！
见到皮尔斯这副模样，克里斯也没再开玩笑，换好衣服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吃饭？”
皮尔斯犹豫了片刻，但感受到身体传来饥饿的抗议，便点头道：“好。”
离开宿舍后，皮尔斯惊奇地发现这会走廊里静悄悄地，半个人影也看不见。
照理说中午这会分部里闲得很，宿舍走廊里该当热热闹闹才对。
今天这人都去哪了？
皮尔斯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感觉克里斯说的吃饭不像是听上去那么简单。
穿过满是宿舍的走廊，食堂大门近在眼前，克里斯不知何时走到了皮尔斯身后。
他并未多想，正低着头往前走着，熟练地推开了食堂大门。
嘭——
一声闷响在耳畔炸开，礼花丝带满天飘飞，吓得皮尔斯一个激灵。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战士左右夹着拖到了临时拼合而成的大长桌前，按在了一张椅子上。
“副队长，欢迎归队——”
数十名身着bSAA队服的战士齐刷刷起身向他敬礼，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开心表情，无不为皮尔斯的重新归队而感到高兴。
这一刻，皮尔斯似乎明白了克里斯这一早上神神秘秘地干嘛去了，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任务，还真是有够让人感到惊喜的。
餐厅已经被临时布置成了类似宴会厅一样的环境氛围，彩色的灯串在墙壁上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祝福的话被写在气球上，成堆摆放，每一堆都是对皮尔斯最真挚的祝愿。
看到这些，皮尔斯眼眶微微发酸，下意识地起身回敬了众人。
“谢谢大家，为我做的这么多，我真的！”
皮尔斯本以为自己的事在分部闹得沸沸扬扬，就算从研究所出来，大家肯定都会觉得他是个曾被感染过的怪物，会相当排斥他。
甚至前两天在病房里时他还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出去后他到底该怎样面对曾经的那些战友？
自己会不会被当做怪物，被昔日的战友用那种看异类的眼神看着。
每每想到此处，皮尔斯都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愿是这样的结果，心底里还是有些抗拒，甚至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今天，他的战友，他的兄弟们居然还愿意接纳他，不在意他如今的身体是否还残留着病毒，这份兄弟情真是难得。
见气氛到此，克里斯清了清嗓子：“好了，兄弟们忙活了这一早上都没吃饭，这会也见到你们一直心心念念的副队了，可以敞开胃口吃了吧？”
“我记得昨天有人跟我说，一天看不到你们副队长都食不下咽来着吗？”
克里斯看向人群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战士，那人尴尬一笑地挠了挠头，“我那不是担心副队吗，大家伙可都盼着副队你早点康复再带我们出任务呢。”
那人说完后悄咪咪地凑到皮尔斯耳畔说道：“克里斯队长太严厉了，副队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每次跟队长出外勤都得挨骂。”
他说话时委屈巴巴的表情配上有点拧巴的语气倒和刚毅的长相形成鲜明反差，逗得皮尔斯噗嗤一笑。
“和队长出外勤还挑三拣四，好好努力吧。”
“得嘞，副队我敬你一杯，知道你现在应该是不能喝酒，这杯我干了，您用饮料代替就行。”
高瘦青年举起桌上满满当当的扎啤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一饮而尽。
见此，皮尔斯也谢过了对方的祝福，杯中的橘红色饮料一饮而尽。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这场副队长归队的欢迎会办的极其融洽，毕竟有克里斯在场，没人敢仗着酒量可观就贪杯喝醉。
酒过三巡，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钟。
一下午的欢声笑语萦绕耳畔，皮尔斯却还保持着清醒，本来今早的心情还有些不尽人意，但有了食堂这一遭后，这会倒是松泛些许。
又过了会，轮到众人各自表演酒后才艺，大家都忙着起哄，现场气氛已至最高点。
这时，一名寸头青年和皮尔斯身旁的战士调换了位置。
他凑了过来，仔细打量着皮尔斯的侧脸，心中暗叹。
副队长不愧是北美分部的门面，每期宣传版块上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副队，好久不见啦。”
皮尔斯循声望去，只见理着寸头的青年脸上还挂着洋洋洒洒的笑容。
“你是，莱肯？”
皮尔斯想起来的不多，对这个年轻人的记忆有些模糊，依稀记得这个年轻人是在伊东尼亚战争结束后，克里斯失踪时加入的bSAA。
当时皮尔斯似乎问过他，为何要从事死亡率这么高的工作时，这个年轻人的回答仍然在他脑海中记忆犹新。
“为了世上再无生物恐怖主义，为了更光明的未来！”
当时他回答的是那样坚定，皮尔斯好似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刚加入bSAA时的自己，便格对他外留心。
“是啊副队，你可能都不记得我了吧……”
莱肯有些失望，却只是片刻便恢复了大大咧咧的神情道：“不过也对，毕竟我们只在那时见过这一面。”
“我记得你，”皮尔斯伸手拍了拍莱肯微微被汗浸湿的肩膀。
听到皮尔斯的回答，莱肯本有些失望的神情转瞬即逝，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
为避免是自己听错，他又确认道：“副队，你真的记得啊？”
“骗你干嘛？”皮尔斯觉得这个年轻人还蛮有意思的，便又道：“还记得当时问你为何要加入bSAA时你对我的回答了吗？”
“当然记得，额……”
说到此事，莱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既窘迫又好笑。
“听说最近你经常跟队长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皮尔斯状似无意地问起。
正吃着炸鱼薯条的莱肯嘴里咀嚼动作微滞，抬眼瞧见皮尔斯面色淡然，并无异样后思量片刻后开口道。
“是啊副队。”
“队长老说我这种射击和搏斗的水平要是真遇到大规模b.o.w潮的时候就是去送死，这才最近偶尔带我出去练练枪法，太危险的任务从不让我跟着去。”
皮尔斯听后点了点头道：“这样是对的，免得日后真遇上这种情况也好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手足无措。”
最好别再重现当年在伊东尼亚时的惨剧了。
遥想当初，那个憨厚老实的爆破兵给他留下的印象，正如自己面前的莱肯一般。
他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却也知道万事都要做好两手准备。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克里斯忽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在了皮尔斯身前。
“副队，您和队长先聊，我先走了，”莱肯很有眼力见的暂时离开了这里，为他们二人创造了一片相对安静的环境。
等到莱肯拿着桌上的薯条加入到大部队的游戏中时，这边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克里斯神色复杂地盯着面前的皮尔斯，正与他四目相对。
“皮尔斯，我很高兴你能回来，真的，真的很不敢相信。”
克里斯明显有些喝多了，声音含糊不清。
“队长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我不回！”克里斯甩开了皮尔斯的手，嘴里嘟嘟囔囔道：“难得为兄弟们申请到了一天假期，我这个队长提前离开像什么话，再给我拿瓶酒来！”
“克里斯！”
皮尔斯又一把拽过东倒西歪的克里斯，叹了口气道：“喝这么多酒明天会头疼的。”
“这样吗，那……”克里斯盯着面前的皮尔斯，好半晌才妥协道：“你送我回去吧。”
听到克里斯的话，皮尔斯明显松了口气，他招呼莱肯，告诉他自己带着队长先回去后，就扶着走路踉踉跄跄的克里斯回到了宿舍。
克里斯的体重明显有些超标了，饶是皮尔斯身体素质不错，在把克里斯弄会宿舍这段路上还是出了一身汗。
哐当！
好不容易把喝得烂醉的克里斯带回宿舍，刚关上门，克里斯就跌跌撞撞地扑到厕所里扶着马桶吐了起来。
他在卫生间里上吐下泻，皮尔斯便围在他周围忙前忙后地照顾了好一阵。
半个小时后，皮尔斯终于收拾完了一片狼藉的卫生间，靠着墙休息两分钟。
回到屋里时看到克里斯正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手里死死握着在伊东尼亚时期由新兵芬恩为他和克里斯拍的合照。
看见照片上的内容，皮尔斯也想起了那段久远且深刻的回忆。
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掰开克里斯紧握的手。把相框从里面抽了出来。
又瞧见克里斯身上的白衬衫脏的不成样子，皮尔斯连拖带拽地把他拽上了床，帮他脱去身上都有些脏的衣服后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些，他也有些累了，正打算回自己床上躺会时却被身后不知何时醒来的克里斯拽住了衣角。
“别走！”
克里斯紧皱眉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与他对视，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队长，你喝醉了，好好休息吧。”
皮尔斯收回目光，抿了抿干涩的唇又想再次起身，却忽然被一股蛮力拽倒，重心不稳跌坐在床上。
克里斯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间，在衬衫下微微颤动。
感受到腰腹间传来的温热触感，皮尔斯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涨红，急忙挣脱道：“队长，你该睡觉了。”
“别乱动，你也一起睡吧。”
克里斯明显因为喝醉而不省人事，就连说话的语气中也带了丝不容置疑。
两人僵持片刻，最后还是以皮尔斯妥协告终。
他想着反正以前出任务时经常一张床挤着睡，倒也习惯了。
褪去外套，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躺在克里斯身旁，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酒气。
侧躺着的姿势正好被克里斯一只手搂着，只觉得身上有些沉甸甸的分量。
“队长，把手拿开，好好睡觉。”
皮尔斯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请求的意味，然而越是如此，克里斯便搂得更紧了些。
“别动！睡觉……”
皮尔斯深知他根本没法抗拒这会喝醉的队长，低低叹了口气。
克里斯很少这样，至少在他的印象里也只有伊东尼亚失踪的那段时间。
那时克里斯的记忆出了些问题，整日宿醉不醒，浑浑噩噩。
自此之后再没见过他如此醉过。
当然，他也没机会亲眼见到海底工厂后发生了什么就是了。
没再想这些事，皮尔斯伸手关灯，在一片漆黑的熏陶下很快也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若是说和队长同床的唯一的弊端，大概是克里斯的呼噜声打的震天响，还有一双手在皮尔斯身上很不老实，几次都因为翻身时克里斯的那双手硌得慌给皮尔斯弄醒。
翌日清晨。
克里斯一睁眼便只感觉头痛欲裂，宿醉后的神经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等头疼稍微稳定些后，他这才发现皮尔斯就躺身边，刚才他正搂着侧身子睡得正香的皮尔斯。
奇怪的是他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好像是皮尔斯把自己送了回来，除此之外再无旁的记忆了。
静静盯着面前呼吸轻柔的战士，克里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穿好衣服后在桌上留了把钥匙给皮尔斯，就朝着办公室而去。
昨天他的小队集体放了一天假，今天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必须早起处理这些事。
路上碰见了其他几位分队长，他们似乎对皮尔斯归队的消息非常感兴趣，一个劲地问皮尔斯身体恢复的如何，搞得克里斯不厌其烦。
匆忙到达办公室，还不等他坐下，一通电话就打在了座机上，叮铃铃地响个不停。
连忙接起后，克里斯就开始各种往外打电话，时不时还要用笔记一些东西，整个上午过得格外充实。
皮尔斯昨晚醒的次数有点多，克里斯走后又一觉睡到了中午，等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看着宿舍里一片狼藉，皮尔斯没再留恋温暖的被窝，起身将克里斯昨晚脱下来的脏衣服扔到了洗衣机里洗了个遍。
弄好一切后又将整间宿舍都收拾的板板正正，收拾桌子时看见了克里斯留下来的钥匙。
他自嘲一笑，收起钥匙：“队长，你这是终于不打算关着我了？”
闲来无事，他正看书打发时间时，莱肯敲了敲门，在得到应答后从外头推门走了进来，身上湿哒哒的看上去像是刚训练完的样子。
“副队，队长让我来看看你醒没醒，他找你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皮尔斯应了声，起身跟着莱肯一路到了克里斯的办公室走廊前。
把人带到，莱肯的任务就结束了，告退离开了这里。
见四下无人，皮尔斯便推门走了进去，一眼瞧见站在窗边看着纽约市下车水马龙的克里斯。
“来了？”
克里斯很自然的拉了张椅子坐到他身边，开口说道：“总部得知了你的归队请求，我就顺便申请下来了你的年假，今年打算回家吗？”
“年假？”
听到这话，皮尔斯愣了片刻。
转念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都没回过家了，尤其想到自己已经年迈的父母，有机会回家去看看倒也不错。
想到此处，皮尔斯思量片刻道：“我也很多年都没回去过了，回去看看也好。”
“可是嘛……”
他故意停顿在此，看向面前的队长，只微笑着不发一言。
“可是什么？”
皮尔斯脸上微浮现出一抹笑意道：“回家的话，自己会很无聊的吧，如果有人一起的话就更好了，你说是不是，队长？”
克里斯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凑到皮尔斯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那……不知道你的队长有没有这个荣幸去你家做客呢？”
皮尔斯轻声笑道：“当然……”
两人商议好大概时间后，克里斯说他还有事要去处理，就让皮尔斯自己去食堂吃了口饭。
谁曾想，这一会的功夫他又在食堂碰见了正打算去靶场训练射击的莱肯。
得知了皮尔斯也闲来无事时，莱肯便邀请他一起去靶场，想见识见识这个曾经斩获北美新人兵王桂冠的实力。
本来皮尔斯只想去看看的，这会却想起自己似乎很久也没有去过靶场了也有些手痒，便答应了莱肯他们，跟着一道去了户外的靶场。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天气也不算冷，许多战士都在外头练户外靶。
莱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靶场，吸引了一大票人的目光。
有人见到了人群中的皮尔斯，巴巴地跑到他跟前打招呼。
虽然其中有些人皮尔斯还不认识，但他还是一一回应了他们，就让众人自行练靶去了。
靶场内回荡不断的枪声不由得让他回想起自己刚加入bSAA那会废寝忘食般的训练。
移动靶与大多数的普通人形靶很不一样，很多都需要在几秒内连续数枪击中要害处才算击倒。
这也是为了训练战士们对抗b.o.w时的反应能力，不至于在遇到反应灵敏的生物兵器时毫无反抗能力。
可即使如此，bSAA的死亡率依旧高得离谱，几乎每个任务都会有人因大意殒命。
带队队长固然有责任，可更多的是有些战士擅离职守最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种事皮尔斯已经屡见不鲜了。
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训练时，莱肯那家伙不知道从哪找了把狙击步枪递给了皮尔斯。
“副队，我早就听说你以前在特种部队里是狙击手，枪法出神入化指哪打哪，这回可得给我们这些新来的弟兄们露两手吧？”
接过莱肯手中的枪，皮尔斯看的手痒也正有此意，便没有推辞道：“打什么？”
莱肯思索片刻道：“太近的没什么意思，副队不如打最远的那个移动靶吧。”
皮尔斯眯起双眼，看见了远处几乎已经成为一个小黑点的移动靶，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下距离后就同意了。
检查枪支，装填弹药后，皮尔斯便提着狙击步枪走了过去。
一旁正在打靶的战士都默契地同时停掉了手里的动作，让出了一片空地。
皮尔斯见状也不多废话，简单瞄准后对着靶上的三个弱点连续开枪。
几声枪响后，远方的靶子应声倒地，在一段时间的寂静过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有人喊道：“，我，我去，全中！”
“这枪法！太牛了副队！”
有他开头，气氛也活络了起来，一时间大家的性质都被点燃，尤其是那些没见过皮尔斯真正实力的新兵无不瞠目结舌。
很难想象要做到千米距离指哪打哪的背后得付出多大的努力。
莱肯更是看着自家副队长时两眼放光，摇身一变化为他忠实的小迷弟。
“副队，我去，你真是我亲哥，真指哪打哪啊？”
“你教教我呗副队～”
莱肯说完便抱着皮尔斯的胳膊不撒手，那样子仿佛是要赖上他一样，简直要给他气笑了。
“有机会再说，你先把你队里的综合成绩提一提。”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队里其他战士实在看不下去莱肯这丢脸模样，连拖带拽地给他拉到了一边去。
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皮尔斯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了，只要勤加训练，你们早晚也能达到这种程度，都回去训练吧。”
遣散了众人，又没了莱肯那小子在耳边的喋喋不休，皮尔斯总算清净了会，得空在靶场指点了会那些新兵训练，他们只觉得今天收益颇丰。
bSAA的户外靶场很大，有一部分是半露天式，里面通常训练的是距离较近的靶，多用手枪一类枪械进行训练。
作为一名狙击手，皮尔斯的手枪枪法也是炉火纯青，以前在特种部队时有些任务可能会让自身陷入近身战，这时手枪既快又灵活，只是很少能在打b.o.w时用到而已。
穿过一条铺满钢板的长廊，短暂宁静过后耳边再次充斥着枪声，和空气中忽隐忽现的火药味。
皮尔斯忽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道蓝色倩影，居然是头戴耳机举枪瞄准的吉尔。
砰砰砰——
三枪连发，全部命中靶心。
“目标精准，好枪法。”
皮尔斯似是在自言自语的话正好被刚摘下耳机的吉尔听了去。
她转头正与皮尔斯四目相对，微微一愣。
“诶？是皮尔斯吗！”
吉尔放下耳机，仔细打量着眼前看上去格外有精神的年轻战士。
皮尔斯在贩卖机中取了两瓶汽水递给了吉尔道：“好久不见了，吉尔姐近来可好？”
“我是很好，”吉尔拧开汽水，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下肚后这才又道：“反倒是你，不是听克里斯说你需要静养很长时间吗，怎么跑出来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总之我已经没事了，研究所那边建议我还是要多走动走动才好。”皮尔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样么……”吉尔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语气缓和了不少，没了刚才关心中带着些质问的口吻。
“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样，自从你回来后就一直在研究所隔离，我想见你也一直不得空，你既然来了，就和我说说你们最近的情况吧？”
吉尔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这也让没怎么和她交流过的皮尔斯有了些相熟感。
“队长还是老样子，平时在队里很严肃，几乎是小任务不断，不过好消息是像伊东尼亚和兰祥市那样的大型任务已经很少见到了。”
“我听说他们去年还拔除了家族最后的分部？”
“嗯，听说是由克里斯带队，那场行动很成功，虽然只是听说，但参战的人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已经很值得高兴了。”
“哎……”吉尔收回了目光，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汽水有些出神：“说的也是，在bSAA工作，牺牲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就连当时的我，和前两年的你，都差点回不来了呢……”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记得昨天看假表，好像克里斯给你申请了年假，是今年打算回去？”
“嗯，”皮尔斯没有隐瞒道：“和队长一起回去。”
“克里斯也去？”吉尔脸上忽然挂上丝意味深长的笑。
见吉尔笑的如此奇怪，皮尔斯不明所以道：“怎，怎么了？”
“没怎么，那你可得抓点紧，在我的印象里这还是克里斯第一次同意跟别人回家过圣诞节呢。”
“啊？”
皮尔斯歪着脑袋，没太明白吉尔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总之，机会来之不易，你好好把握吧，也不枉他对你这番……”
话到此处，吉尔似乎注意到了皮尔斯满脸写着疑惑的表情，没说出后面的话。
这可把皮尔斯急得够呛，偏偏他又没法催促吉尔，索性没再追问了。
临走时，吉尔在皮尔斯耳边小声对他道：“我记得你家在德州那边，带克里斯好好玩玩，让他放松放松吧。”
“我会尽力的，大概吧……”
告别了吉尔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回分部的路上，他又再次碰见了莱肯。
那小子正和其他几个分队的战士勾肩搭背，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人影。
皮尔斯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莱肯身后，听着他们口中说的院线最近新出的一部有关去年兰祥市灾难的题材电影很感兴趣。
等那几人各自离去，只剩莱肯独自一人漫步在街边时，皮尔斯便快步走到他身边开口道：“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电影？”
皮尔斯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浑身汗毛倒竖，赶忙侧头看向声音来源之人。
“靠，副队你真要吓死我了！”
莱肯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正对上皮尔斯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
“就是一部改编的电影，副队也有兴趣吗？”
“有点兴趣，你能帮我搞到两张票吗？”皮尔斯说。
“可以是可以，但副队，你自己去的话为什么要两……”
话还没说完，莱肯忽然顿住了，片刻又似是想到什么般恍然大悟，满口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
见莱肯答应，皮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我可等你的票喽。”
说完后，他便略过莱肯，先一步回了分部大楼。
“副队慢走昂。”
莱肯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又调转方向朝着市郊的影厅而去。
皮尔斯回到宿舍时天已经擦黑了，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队里人说克里斯队长下午的时候就被叫走了，好像是参加什么高层酒局去了。
皮尔斯淡淡回应了一声后快步进了宿舍。
砰——
厚重的门板被他重重合上，隔绝了门外喧嚣的走廊。
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只有点点微光投射其中，皮尔斯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愁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烦躁的情绪，尤其当听到克里斯去参加酒局后便更是如此。
“我这是怎么了，队长只是去例行公事了而已……”
自我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他清楚记得，从前克里斯不管去哪都会带着他的。
只是一年多没见，队长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有些陌生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可怕。
不管是未来也好，过去也罢，他似乎都太过于依赖克里斯了。
即便身在1998年的主时间线，他也没有想过没有克里斯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与其说是克里斯对他产生依赖性，更不如说是他压根戒不掉队长吧。
尤其到了现在身在未来，皮尔斯还要管他叫队长的时候，他更是戒不掉队长了。
“队长…唉……”
重重叹了口气后，皮尔斯冲到浴室里痛痛快快地冲了个冷水澡。
水的冰凉能够暂时忘却身体里那股无处宣泄的火。
不想了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收拾好浴室后，皮尔斯刚关闭电脑里的邮箱界面，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是晚上十点钟了。
他躺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有点困意时心里总会不自觉的浮现起克里斯那张脸。
迷迷糊糊间，他只穿了条短裤起身，径直走到克里斯空着的床铺上躺下，搂过克里斯平时睡觉的枕头，熟悉的味道灌入鼻腔，只觉安心许多。
就这样没过多久，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而且这次睡得格外安稳。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看到了像是克里斯的人影闯入他的梦境，转瞬又消失不见……
翌日一早，当皮尔斯起床后发现克里斯一整晚都没回来时，便急不可耐地往办公室而去。
路上碰到莱肯时，他正好把两张电影票笑着塞给了皮尔斯。
“副队，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教我练练狙击枪啊？”
皮尔斯接过那两张票，看着他语气严肃地答应道：“没问题，等我先去趟克里斯的办公室，然后去宿舍找你。”
听到副队长满口答应下来，莱肯连忙点头回道：“好嘞副队，那我回去等您。”
莱肯走后，皮尔斯加快了步子，搭乘电梯到了克里斯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还未靠近时他就听见里面传出的电话声。
悬停在半空中保持着敲门动作的手放了下去，仔细听着里面克里斯的声音。
“过两天？”
“抱歉啊克莱尔，我答应了皮尔斯要跟他回家的。”
“什，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去他家做客而已！”
“当然是真的，老哥骗你干嘛？”
“嗯，行，那你玩的开心，注意安全。”
等电话挂断，里头恢复平静后，皮尔斯又等了两分钟才推开了克里斯的办公室门。
办公室内，还握着电话的克里斯见到皮尔斯推门进来，下意识的将手藏在了桌下。
“皮尔斯？我还想着待会去找你呢，怎么过来了？”克里斯问道。
“来看看，顺便问你晚上有时间吗，要不要跟我出去？”
皮尔斯晃了晃手中的电影票，面带微笑地看向克里斯。
“电影吗，什么时候去？”
克里斯想也没想便满口答应了下来，他想着只要是跟皮尔斯在一块做任何事都不会觉得枯燥。
“是恐怖片哦。”
皮尔斯脸上的坏笑一闪而逝。
克里斯打趣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约我出去看电影吧？”
皮尔斯被他这古怪的语气逗笑了，也开玩笑似的调侃了回去：“我们马上都要见家长的人了，一起出去吃饭，顺便看个电影不是很正常吗？”
“说的也是呢，那晚上的时间就交给你了，我的副队长……”
从办公室出来后，皮尔斯心情大好，和进去之前大相径庭。
就连皮尔斯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每次和克里斯的对峙最终都会以失败告终。
包括兰祥市那次与他的冲突，最终都是自己在妥协。
回到宿舍，皮尔斯循着声音很快找到了莱肯的宿舍。
在看到他们宿舍里环境的第一眼时，皮尔斯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五个血气方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睡，虽说屋里很宽敞，可架不住不爱收拾卫生，扑面而来的汗臭味有些呛鼻。
对比之下，皮尔斯真心觉得他和克里斯那间宿舍是能做卫生标杆的程度。
宿舍其他几人见到皮尔斯副队长推门进来顿时停止了嬉笑，只有趴在床上的年轻战士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般自顾自地忙着手上的工作。
“副队好。”
有人试探性的出声打招呼
“你们忙你们的，我来找莱肯。”
说着，他快步走到莱肯床边，见他正光着膀子全神贯注地拼着积木，伸手拍了拍他有些扎手的脑袋。
“别烦我，就差一点了！”
莱肯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回头看来人是谁。
见他如此专注，皮尔斯只淡淡道：“既然你还有事，那我走了？”
近距离听到副队长的声音，莱肯手上动作一顿，僵硬转头后正对上皮尔斯面带微笑的脸，顿觉不妙。
“副队，额。”
“诶诶，别走别走——”莱肯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撇下手里的积木，抱住皮尔斯的胳膊不撒手，兴高采烈的道：“我怎么舍得您走啊副队。”
“行了，”皮尔斯挣脱开来，“赶紧穿上衣服，跟我去靶场。”
“好嘞。”
莱肯穿好衣服后，将早就准备好的狙击步枪带上，两人直奔靶场而去。
刚开始练的时候，皮尔斯还在担心他基础太差可能得吃点苦，可等真到场地教上手时却又发现莱肯的天赋确实很不错，是个做狙击手的料子，便也事无巨细地从最初的基础部分开始教起。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皮尔斯在宿舍简单收拾了一番，穿了从研究所出来那天穿的那身，看着安静日常又不失锐气。
至于克里斯……他今天穿了件棉服，把自己裹得像只过冬的棕熊。
皮尔斯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事已至此，两人用一种极其不和谐的画风并肩走在纽约繁华的城市街道上。
bSAA身处郊区，距离市区还是有些距离的，二人也没打算往人多的市区里逛，附近就挺好。
街边的雪景小屋中摆放的水晶球纪念品熠熠生辉，暖色明光照亮了转角的广告牌。
皮尔斯揉了揉眼，看了眼广告牌上电影院的位置，再顺着这条路走过两个交通灯就能看见了。
现在虽是黑夜，街边装潢的灯光却五颜六色格外好看。
如今的景象，皮尔斯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看着周围路过的行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是否他加入bSAA最初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呢？
现在的世道是否已是愿景中的和平。
“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影院人还真多啊。”
克里斯的声音唤回了正在胡思乱想的皮尔斯。
顺着克里斯的目光看去，影院门前果然围了不少人正在排队，两人紧跟其后进入了队列当中。
前方一对年轻的情侣指着影院墙上张贴的海报兴奋道：“诶！就是那个，丧尸题材！这两年最近特别火，我们今晚就看这个。”
皮尔斯也注意到了那张海报，名为《后启示录》的丧尸题材电影。
他特意拜托莱肯在买了两张票，听说这位电影导演曾是去年兰祥市灾变中的一名幸存者，这部电影也是以兰祥事行动为蓝本，加以修饰最终呈现在大众面前。
听说他的目的是为了警醒世人，避免再发生类似的灾难，初衷是好的。
正想着，拥堵的检票口忽然动了起来，他们二人也被身后拥挤的人群推搡着朝里走。
一路快步到了影厅门口，二人这才发现里面几乎已经座无虚席。
克里斯趁着电影没开始的间隙提了桶爆米花过来。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莱肯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不光抢到了票，还是第六排的最佳观影位置。
有这样个能干又懂事且刻苦努力的年轻新兵在克里斯身边，等他离开后倒也能放下心来，不用担心克里斯没人照顾了……
不多时，影厅内的灯光熄灭，全黑的大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段话。
[愿以此片纪念那些曾为反生化事业献出一切的战士们！]
“我们又何尝不希望，反生化这个词从未出现过……”皮尔斯喃喃低语着。
不大的声音却正好被身旁的克里斯听见，他犹豫片刻，还是安抚似的握住了皮尔斯的手。
出声安慰道：“兰祥已经成为过去了，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只要克里斯在，我相信会的。”
皮尔斯牢牢扣住身旁之人炙热的掌心，贪心地汲取着他掌心的温度，久久不愿松开。
一直到整场电影看完，他才发现，两人的手心里出了许多汗，克里斯也未有过要挣开过的意思。
“这样的电影值得好好宣传宣传，让更多人意识到生物恐怖主义的可怕之处和那么多替他们负重前行的战士们……回去之后我会向总部申请大力宣传的。”
影厅的灯光亮起，皮尔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抽回了手，扭过头去掩盖住脸上一丝不自在的神情。
“你怎么了？”
克里斯关切地问道。
“没，没怎么……”皮尔斯背对着克里斯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要去吃个饭？”
“好啊，还记得上次和你一起出来吃饭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
克里斯一时感慨万千，回过头来却发现皮尔斯已经走出很远了，连忙追了上去。
跟着他的步子，两人就近选了家离分部较近的餐厅落座。
点菜时，皮尔斯选了和克里斯一样的牛排套餐。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虽然没法和家乡德州那边的牛排想比，却也是极为难得的好吃了。
没过多久，服务生就端着两个还散发着热气的铁板走来。
腾腾热气混合着滋滋冒油的肉排，光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二位先生，这是你们点的两份招牌牛排配炸薯条，请慢用。”
年轻的美女服务生放下手里的餐，冲他们二人微笑后转身离去。
在吃东西之前，皮尔斯举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度数较高的酒解渴。
“诶，皮尔斯……”
克里斯刚想制止，却发现皮尔斯的酒杯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知道皮尔斯要因为身体原因忌酒，不过今天许是开心的缘故，克里斯倒也没多说什么。
在两人都开动后，克里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皮尔斯也并不在意吃相问题，以前在野外出任务食物短缺时，一条土里的肉虫都觉得格外美味，哪还顾及得了吃相问题。
很快，这顿饭便在两人的风卷残云中结束。
走在回分部的路上，克里斯微微搀扶着有些喝多的皮尔斯，街道上已经空空荡荡不见行人，唯有路灯闪着金黄色的光照亮漆黑。
眼见着bSAA分部大楼近在咫尺，克里斯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身侧的皮尔斯。
路灯的光打在他身上，照的那般透亮，克里斯想了一路的话终还是开口。
“皮尔斯，其实我是想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的，但我又担心没能力保护好你。
如果再发生像海底工厂那样的事，我，才真是无法原谅自己，我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所以才驳回了我向总部提交的复队申请吗？”
“就当是队长自私一次，你现在归队还为时尚早，等过几年你完全康。”
“过几年？”皮尔斯无奈苦笑，转头盯着他的双眼不甘道：“可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也是一名战士，只想一直待在队长身边！”
“不行！只有这事没得商量，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天，我就得对你负责”克里斯决绝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皮尔斯声音哽咽，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眼圈发红地质问道：“队长……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当时是你带我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和我毕生的信仰与追求。
可你现在又想把我推开自己一个人面对危险，想得美！”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克里斯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不是那个意思，皮尔斯，我，唔——”
不容面前茫然无措的高大男人继续开口，皮尔斯忽然踮起脚尖对上他微红的冰凉薄唇吻了上去。
“唔…唔！”
！！！
克里斯顿时瞳孔巨震，下意识地就要推开皮尔斯，可却被对方的手臂牢牢环住无法动弹。
皮尔斯能感受到他鼻孔里喷涌而出的炙热气息，那是曾属于队长的，此刻也属于他。
两股气息彼此交融纠缠，渐渐不分你我，足足十多秒后，克里斯这才一把推开皮尔斯，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却又带着一丝震惊。
皮尔斯被他手上没轻没重地力道推倒，闷哼一声栽在路边的雪堆里，眼见着半个身子都埋了进去，被积雪盖了个严严实实。
克里斯刚想上前扶起皮尔斯，却见对方已经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不容分说甩开他伸来的手。
看到他脸上悱恻的表情，痛苦又清晰，皮尔斯清楚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件蠢事，可他并不后悔。
哪怕是借着酒意，他也终于做出了之前数年一直藏在心里深处渴望却又不敢的想法。
但现在，风雪带来的冰冷浇灭了些许醉意，他有些不敢直视克里斯脸上的表情。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后，皮尔斯略过身旁杵在原地的克里斯，朝着分部大楼跑去。
“皮尔斯！”
克里斯刚叫出他的名字，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的皮尔斯忽然停下了脚步，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回身冲着路灯下的人影高喊一声。
“克里斯，队长！我喜欢你——”
站在路灯下的克里斯听到这话，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随即是剧烈的跳动着。
凌冽冬夜，他却感觉浑身上下都烧的厉害，有种想要不顾一切回应他的冲动念头在滋生。
可直到皮尔斯消失在视野尽头时，他还是没有做出那声回应，只有郊区宁静的风声回荡着久久不散的告白。
“我宁愿你是喝醉了，可眼神骗不了人，皮尔斯。”
“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分量竟如此之重吗……”
……………
回到分部大楼后，皮尔斯没有回他和克里斯的宿舍，转头去了莱肯屋里。
耳边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他抹黑爬进了莱肯温暖的被窝。
浑身的冷气冷不丁地贴上了光溜溜的莱肯，冻得对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不等他张口骂人，目光瞥见已经躺下的皮尔斯，原本不满的话忽然喉咙里。
副队长身上那股浓郁的酒气和糟糕的表情足以证明他此刻心情并不好。
本还想着问问对方到底发生什么事的心也冷却了下来。
皮尔斯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他也不好问，更何况这会大家都睡下了，这么一问肯定要把人都吵起来。
这样想着，莱肯把双人被的一半给皮尔斯盖在了身上。
两人就这样彼此相隔，安稳的渡过了一晚。
翌日清晨，莱肯早早地同宿舍其他人去晨训，可等他们结队到靶场时，皮尔斯已经扛着狙击步枪趴在雪地中不知练习了多久。
枪声断断续续，他似乎没有在意身旁大部队的到来。
“诶，那是副队长吗？”
“我记着昨晚副队不是在你那睡的吗？”
正在靶场周围长跑热身的莱肯被身旁的兄弟用胳膊肘怼了怼。
“是啊，昨晚副队来我这时浑身酒气，”莱肯小声回道：“我猜估计是，和队长吵架了吧？”
“怎么这么说？”
“害，这还用问吗，”莱肯神秘兮兮道：“前天副队找我要了两张电影票，那副队又没有女友，昨晚队长又提前下班，这俩人去干啥还用猜吗。”
“真的啊？”那人做出了惊讶的表情，像是吃到了天大的瓜。
“可他们俩一起去看电影会不会很奇怪啊？”
“奇怪什么？”
“副队和队长那是真过了命的交情，听队里的老人说，他们那会几乎形影不离，看个电影有什么奇怪的。”
“哦哦～这样啊。”
两人正激烈讨论时，皮尔斯已经起身带上了帽子离开了靶场。
莱肯盯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回过头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去餐厅的路上，皮尔斯见几名士兵罚站在走廊两侧，面冲墙壁军姿站立，便停下步子，询问起其中两人。
“你们怎么在这站着？”
士兵转头看见是副队长皮尔斯，便老老实实道：“副队，是队长罚我们在这思过的。”
“克里斯？他为什么罚你们？”
“这……”
其中一人似乎难以启齿，他身旁与他一同受罚的年轻战士有些看不下去，接话道：“我们在浴室打闹有些过分了，可能是队长心情不好，他说我们两个行为举止败坏队里纪律，要我们站在那思过。”
“他们呢？”皮尔斯指向另一边的两人。
“他们啊……昨晚在一张床上睡觉，结果被队长看到了，今天就一并罚了。”
“也不知道队长这是咋了，浴室打闹和好兄弟一起睡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队长何至于动这么大气吗……”
听了这些话后，皮尔斯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样吗，我知道了，既然是队长罚的，肯定也有他的理由，我先走了……”
“副队慢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进食堂浑浑噩噩地打了些饭都像是丢了魂般。
“败坏纪律，败坏形象吗……”
皮尔斯只觉得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委屈。
“原来是这样…”
“可能他真正想罚的那个人是我吧……”
[2014.11.24]
那晚过后，克里斯一连几天都没在分部大楼里看见皮尔斯。
就连一向与他交好的莱肯都支支吾吾地说这两天没看到他人，他追问许久也不曾开口。
最后，还是在吉尔那里得知了皮尔斯最近两天几乎住在了户外训练场里。
等克里斯踩着厚重的积雪脚步深浅不一地走到训练场时才发现，场地内的积雪都不知被扫到了一旁，一道人影正在对着空地中央的沙包疯狂挥拳。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向下滑落，又在空气中迅速冻结。
“皮尔斯……”
他只穿了件被汗水浸湿的绿色短袖衬衫，周身散发着腾腾蒸汽，面无表情地一遍遍重复着手上动作。
即便身体似乎早已疲惫，他也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
克里斯见到他这副模样，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
自从那晚过后，他也在想，皮尔斯对他这样的心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照理说如果队里一直被他当做家人一样对待的兄弟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他本应该愤怒的。
可在面对皮尔斯那一吻时，只有最初的慌乱，而后大脑就陷入了一片空白，别说生气，就连那时应该做些什么都变得茫然无措。
他一直想当面问问皮尔斯，或许，他当时真的只是喝醉了？
还是，真心的说了那些话？
“皮尔斯！”
克里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正不停挥拳的皮尔斯动作一顿，伴随着身后脚步声迫近，声音又再次响起。
“皮尔斯，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了……”
皮尔斯没有回头，冷漠道：“不用谈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确实不应该待在bSAA碍你的眼了，像我这种人，有这样肮脏的想法，如果继续待在这种地方会损坏你的名誉吧。”
“不用担心，我过段时间就会离开，你也不用再为我的事烦心了。”
“哦，老天……”克里斯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试图安抚道：“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的，我只是想来找你聊聊……”
“我不想聊！”皮尔斯大吼出声，回想到多日以来压抑的情绪，眼底的委屈几乎要化为实质。
“是我错了……从始至终都是我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既然你觉得我做的事恶心，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就是这样的人，那天对你说的话也是我一直以来想说，却又没机会说的。”
“抱歉队长，就这样吧……”
说完后，皮尔斯死死握紧了拳头，不甘地低下头转头就走。
“站住！”
“皮尔斯！”
克里斯的喝声传来，皮尔斯却再也没有回头，并非他甘愿如此，他也想回头，回到克里斯的身旁。
但他更不愿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用那种像看怪物的异样目光看他。
就算聊，又能聊什么呢……
任凭冷风刺骨，此刻他也不觉得有多冷，心冷了，便不觉得身上有多冷了。
没有理会身后克里斯的呼声，皮尔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分部大楼，熟悉地回到莱肯的宿舍，躺在他的床上。
刚刚冲完澡的莱肯正从宿舍浴室走出来，迎面便撞见了从外面回来只穿了一件短袖，浑身散发寒气的皮尔斯。
“副队，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就穿这点？”莱肯关心道。
皮尔斯叹了口气：“没事，跑步去了。”
“这么冷的天去外面跑啊？”
莱肯赶忙倒了杯热水给他。
“我记得队长不是让你静养吗，这两天每天都是一身汗的回来，这能行吗副队？”
莱肯的关心深达眼底，皮尔斯平复了好半天的心情才答非所问道：“我记得今年圣诞节你好像是要在队里过是吧？”
“是啊，副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莱肯有些不解。
“要不要跟我回家去？”
“我，我吗？”
莱肯疑惑道：“可，副队你不是要和克里斯队长一起回去吗？”
“和克里斯？”
“他，应该不会再想看到我了吧。”
毕竟我在他的心里是那种犯了错的人……
“副队，你最近是不是跟队长闹别扭了？你要不好意思开口要不我替你去问问队长？”
说完莱肯就要转身离开，皮尔斯连忙叫住了他：“站住！”
“不是副队，全队上下都知道，就你和队长关系最要好，你们关系多铁啊，偶尔有个小矛盾意见不和也不至于这样吧？”
“最近队长训我们都比平时更凶了，当时我就猜到准是你和队长又吵架了。”
“…………”皮尔斯听完后沉默片刻，随即开口：“这事你别管了，到底跟不跟我回去，给个准话？”
“可以是可以，只是队长那边……”
“别可是了，那就这么定下了了，去帮我打份饭吧。”
“哦，好，好的副队。”
交代完午饭事宜后皮尔斯就把人赶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宿舍大门。
独留莱肯在门外一脸委屈地看着面前紧闭的铁门。
“这不是我的宿舍吗……”
[2014.12.9]
距离上次见到克里斯又过去了半个月，皮尔斯一早就让莱肯帮他订了两张纽约飞往奥斯汀的机票，眼见着圣诞临近，他也该准备准备回家的事宜了。
不光是回家，还有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看着镜中的自己，皮尔斯长叹了口气。
前几日他就向总部申请了请调，不管去哪都好，只要不在北美分部，离克里斯越远越好。
但对外皮尔斯还是照常训练，从未提起此事，顺带着提点莱肯狙击枪的使用技巧，这家伙也比较上道，进步神速。
没事的时候他和其他战士打成一片，每天聚在一起训练时都是嘻嘻哈哈的，好生热闹。
好像那天的事从未发生过，区别只是他有些日子没见到克里斯了，对方也并未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