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鱼裁线滚珍珠(2 / 2)
女鬼在里头竟能听见外头的话,“你们这些高门弟子,总是自诩正义。谁为正,谁为邪,还不是本事大的说得算。若你没个好门楣,呵,也不过是个皮肉好看的蠢货罢了。”
杨暮客一腔怒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对!这世间就是本事大的说得算。但再大,也大不过理,大不过天。”
“什么是理?什么是天?”
玉香拉住杨暮客,“少爷。莫要与她啰嗦了。”
杨暮客甩开玉香的手,“善于众者为理!位临高者观天!”
“蝼蚁便不配活着么?”
杨暮客看了眼玉香,“给她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天理,容不得她这样的蝼蚁。”
“是。”
只见八角楼一层阴火燃起,发出嗤嗤响声。
“暖和着哩,道爷不进来陪陪奴家么?奴家热得衣服都脱了呢。”
离开了阴间,杨暮客头脑一热。他对玉香说,“随我去官祠请神。这罗朝一日无神,阴阳便一日不宁。”
玉香赶忙拉住杨暮客,“道爷您别想一出是一出了。您那街上摆的摊子还没处置完呢。”
“那摊子有个屁用!”杨暮客怒喝道。
“有没有用也要做完。您如今化身成人了,就更应该明白,做一事,毕一事。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是没成果的。”
杨暮客气得手发颤,“我见不得这样……”
玉香叹息,没再说什么。
杨暮客自顾自地嘀咕,“罗朝数十万奴户没了胎光,他们不被当成人,也不能被继续当做取肉的畜牲。你说他们算什么?谁来管?朝廷礼部前阵子放出声来说要改,没信儿了……到处都是流民,背井离乡的,因瘟灾死了亲人,家家都是白布盖头。罗朝他们也不管。他们就惦记着钱!还要惦记着我家的钱!那香火卷,查到底,挨家挨户地查,我就不信他罗朝凑不出来足够安抚民生的钱。但那罪魁祸首粟岳刚刚还跟我有说有笑!我管得了么?哪怕我不是人,还是那个法力超群的大鬼。我管得了么?”
玉香拉住杨暮客的胳膊,“说出来,舒服些没?”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道爷莫走远了。”
“嗯。”
杨暮客独自在一处阴影里坐下,抬头看着蓝天。玉香识趣地堵在路口,隐匿起来。
这世间,谁能保证自己永远都属于多数,又谁能保证永远站在高处?天道宗啊天道宗,你们定下来这样的章法就能高枕无忧了么?难怪我观星一脉跟尔等问天一脉势不两立。
夕阳西下,杨暮客心情终于缓解些。出了巷子,玉香从隐匿之中现形,默默跟上。
杨暮客来到摊位,看到喜笑颜开的户部管事,“今日报名人数可多?”
“多。托大可道长的福。这些躲在城南的苦哈哈终于有了谋生出路。日后城南这一片的治安也能好些。”
杨暮客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啊。明日继续摆,这里人不多了,就去别的穷苦地方再摆一摆。京都人不够,就去别的郡城摆,让北方的地都有人耕种才好。”
管事儿笑了声,“怕是也摆不了几天。您这么一弄,那些惦记着北方荒地的世家着急呢。”
“你们户部不能总为了这些世家着想吧。老百姓总该有个地方好好活着。”
“您说的对。多亏了您启发,小的今晚就回去写一份汇报,把今日之事总结一下。也能当一个政策在部里参谋一番。”
“怎么,你还要跟贫道和怀王抢生意?”
“您大人大量,这功德怎么也该有我们户部做一些不是?”
户部的管事将四人送上了车,摆着手背着夕阳目送他们离开。
春香得意地跟杨暮客说,“多亏了少爷,咱终于能在那些披着官皮的人前称一声爷们儿。”
杨暮客点头,“账目做得清晰么?”
“少爷您放心,咱跟季通大爷一直看着呢。他们可不敢弄虚作假。”
“那就好,明日你和季通一同去户部,再随着他们一起去摆摊。”
“是。”
回到洽泠书院,杨暮客进屋跟小楼汇报了今日之事。
小楼笑笑,“你这聪明脑袋终于用对了地方。就是话说得有些欠缺。什么叫你跟怀王的买卖。这事儿就不该把怀王和太子拉进来。”
杨暮客摸摸发髻,“这……弟弟不明白。”
“你把圣人之家拉进来,这便是露怯。好似没有圣人之家保着咱们,就在这罗朝寸步难行一样。做事儿就该大大方方去做。比如京都府衙不是当时要查我贾家商会募款筑堤么?让他们去查。我可去求人了?可让你去寻太子了?”
杨暮客点点头,“姐姐教训的是。”
晚上杨暮客独自房中打坐。今日用光了法力,起初引炁艰难。但气海中孕育的法力的确变多了。似如锻炼之人要炼到力竭,炼到极限,才能突破自身。杨暮客收获颇丰。
怪不得修行起初要找一个人迹罕见的地方。灵炁充沛之地,无人打扰,自身安全能保障,术法也可尽数施为。这路上练炁感炁,无异于是种折磨。做事要小心翼翼才行。
早上去小楼屋里吃饭,说,“以后咱们悄悄地走吧。莫要张扬。”
小楼轻笑道,“享乐的日子过够了么?”
“那也不是。隐姓埋名罢了,这样衣食住行,都可远离了人境。少了麻烦。”
“反正我这商会已经走上了正道。只不过那些珍宝不能换做钱财扩展经营,有些可惜。”
“也不是不能经营,扶植一个人在外头不就行了?咱们何苦抛头露面呢。”
小楼哎哟一声,“您终于把话说到我的心坎上一回。我本就不喜人前显眼。”
“那花会之类的以后也不办了?”
“不办呢。”
吃完了早饭杨暮客独自出去溜达,自然不会走远。
季通和春风已经出门,杨暮客跟侍卫笑呵呵地点头。走到了一处小巷,一个要饭的睡在街头。
杨暮客看着可怜,上前丢下两个大子儿。
那昏睡的花子睁开眼,看到了一个佩戴锦玉腰带的道士,一把上前抓住了腰带。
杨暮客皱眉,“你要作甚?”
花子眼里只有珍宝,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攮进了杨暮客的肚子里。
杨暮客疼了一下,双拳拼命地砸向要饭花子。乒乒乓乓,脑浆子溅了一脸。一把扯开那要饭花子的手,捂住被匕首捅进去的地方。
疼。好疼。
恐惧与愤怒是一对双生子。
愤怒过后,杨暮客疼得要死。疼得他嗷嗷直叫。
腰间的珍珠吊坠线断了,噼噼啪啪珍珠落在血泊之中。疼得杨暮客说不上一句话,脑子发晕,数着珍珠昏了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