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 章 虎狼鹰仙女庙(1 / 2)
在剑江边上,城隍庙后千年榛子树下。
一头雪虎正张着血盆大口,伸长了它那赖赖麻麻的大红舌头,正在舔舐八喜林苍白无血色的脸颊,八喜林在迷迷糊糊中半睁开眼睛,当他看清楚自已不可言喻的危险处境时,吓得连连倒退......
原来,自从那日与遥沙发生激烈争吵、遥沙负气离开后,八喜林听闻林中有虎啸,担心百灵安危的他当即追了出去;
结果刚迈出腿就看见一头白色雪虎鬼神一般出现在自已面前,这雪虎长得身形高大魁梧,又十分强壮,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且结实,眼睛里更是透着血红的光,一看就知道是顿顿吃生肉的猛主了。
雪虎一直盯着八喜林瞧,不说话也不动弹,那噬血的眼神吓得八喜林不自觉浑身发抖起来,两只眼睛惊慌地往四周瞟,却也不敢离开老虎视线多久,他想找个武器防身,但是四周全是树林和积雪,无用得令人绝望;
再说此时此刻,恐怕除了神兵鬼器,其他普通刀枪也只会是雪虎之餐前助兴节目罢了!八喜林大脑飞速思考,心里笃定今日难逃一死,便开始安慰自已说: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想必刚才那一声虎啸就是它了!它全身雪白,皮毛没有沾上血迹,那它刚才应该没有吃人吧?没有吃人的话,那百灵小姐应该还活着的吧……”
想到这里,八喜林懊憹不已,恨自已竟然忘记了自已使命,没有及时跟上遥沙的脚步去保护她,想不到顷刻之间,就要天人永隔了,想到这里,八喜林当即跪下,大声真诚恳切地哀求老天说:
“老天在上,如果今天这头雪虎非要吃人,就让这老虎吃了我,换百灵小姐活命吧!”
八喜林求完上天又扭头毅然决然地对雪虎说:
“先说好,吃我可以,但吃了我之后,这辈子就不能去吃百灵小姐了啊!你来吧,吃我吧!”
八喜林说完便紧闭双眼,等待雪虎将自已进食。
这雪虎也受够了八喜林唠叨,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晃了晃脑袋,想把八喜林的碎碎念全都抖落出来,而后抬起厚厚的脚掌,踩着积雪、迈着震静又催命的步伐,威武霸气地朝八喜林踏步而去;
雪虎毫不客气地逐渐逼近,雪地上便生成了一个个清晰的脚掌印,这些脚印,每一个都带着象征死亡的窒息,是雪虎绝对力量的催命符~~
心里既然已经打定了献死的主意,即使八喜林的身体也在因害怕、不受控制地颤栗着,但是,不论雪虎向他靠近多少步,八喜林都死死按住自已的身体,不让自已后退一步~~
随着雪虎靠得越近,那即将面对惨烈死亡的恐惧压迫感就逐渐增强,八喜林不禁心跳加快呼吸紧张、身体越来越紧绷;
终于,八喜林承受不住这压力,忽地就昏死过去,但是雪虎没打算让他昏睡,见八喜林昏倒,雪虎便上前,用自已舌头舔舐八喜林的脸颊,想要以一种比较温柔的方式叫醒八喜林。
当八喜林再次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一张血红的血盆大口,正在舔舐自已,吓得他本能地连连后退,雪虎担心八喜林再次昏倒,便不再靠近,从雪地里衔起一对核雕,稳稳地抛丢在八喜林面前;
八喜林疑惑地看向地上,才发现是遥沙丢弃的核雕,他赶紧将核雕捡起来,放在手心着看了半晌,一想起遥沙丢掷核雕时候生气伤心的样子,八喜林心如刀绞,他将核雕紧紧握住放在胸口,激动地说:
“这不是百灵小姐给我的核雕吗?这雪虎不吃我,难道是百灵小姐派来的动物使者?”
此时八喜林想起了哈哈村圣池那些鬼面鲶,开始试探地问:
“难道你也听从百灵小姐的号令?那百灵小姐在哪里?”
雪虎听到八喜林问话,这才松一口气般退出树洞,可算是把意思准确传达给这个迟钝的凡人了,雪虎转身离开,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八喜林,霸气示意八喜林跟上。
八喜林见状,狐疑地跟了上去,雪虎带着八喜林踏雪艰难前行,在行走了约摸两刻钟之后,来到一处破败的小木屋面前;
八喜林小心翼翼地上前,推门往里面一瞧,原来这小屋是猎人的临时休憩点,屋子很小,没有床,屋子一角堆着一堆高高的干稻草,显然是猎人睡觉的地方,墙壁上挂着许多粗麻绳和生锈黑刀,还有许多备用火把,以及一个已经冷冰冰的火盆,火盆旁还有几个火种,以及少许未用的木炭。
八喜林疑惑地退出来,满脸不解地问:
“雪虎,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雪虎用厚厚的脚掌指了指木屋旁边的黑刺灌木,八喜林扭头一瞧,看见了挂在上面的一小纽布条,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了,八喜林看后心中一惊,忙冲上前摘下来查看,看后八喜林心里慌了,着急地说:
“这是百灵小姐身上的布!”
八喜林拿着布条递向雪虎,焦急又担心地问:
“雪虎兄,这,百灵小姐怎么样了?”
雪虎转身向树林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八喜林赶紧跟上,只见不多远处,就看见雪地里安静躺着的一条条车轱辘印,朝着未知的远方猖獗延伸而去,八喜林焦急地说:
“雪虎兄,你的意思是说,百灵小姐被人抓走了!”
雪虎眨了一下眼睛,又点了一下头,八喜林当即心慌意乱,开始责备自已道:
“我真不该放百灵小姐一个人离开,我该死我该死!”
原来,这雪虎是小兆仙请来照顾遥沙的,没想到工作刚接到手,遥沙就被猎人掳走了,猎人本是来抓雪虎的,结果雪虎聪慧,藏了踪迹,猎人耗费月余时光,连雪虎的毛都没有捞到。
那日,猎人正失意,年关已近,他们已经决定离开,可他们心有不甘,突见遥沙单身一人,这才打起了贩卖人口的主意,趁着遥沙和八喜林争辩口角分开之际,他们一棍子打晕遥沙,扛着遥沙快马加鞭就逃离了树林,径直送到了买家手里。
八喜林在得知遥沙去向后,慌忙拔腿追去,刚跑出去没两步又急忙倒回来,拿走屋子里的火把及火种,再次追了出去。
八喜林在前面不要命得奔,雪虎在后面紧追不舍,乍一看,像是老虎在追着人要吃的模样。
但人力始终难敌四蹄马力,八喜林一路不停歇地追,追到天黑也没有追出树林,急得雪虎原地打转转,就差开口说话了。
天很快就黑下来,八喜林点了火把接着赶路,他走一步喘一步,直走到后半夜,走得四肢都冻僵了,这才终于走出树林,树林之外远处,有一个小村庄在月影下安静又孤单地卧在茫茫大雪之中,没有一点烛火。
雪虎不宜在村庄附近活动,只安静地目送八喜林离开,八喜林回头瞧了一眼雪虎,又看了看村庄,顿时明白雪虎不再前进的苦衷,忙给雪虎鞠了一躬,哆嗦着嘴唇吃力地说:
“谢了虎兄,下辈子有缘我们做兄弟!”
雪虎得话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深藏功与名。
八喜林举着火把走进村庄,村里的狗早早就闻到了雪虎的气息,因忌惮雪虎,没有一条敢哼哼的;
八喜林敲响了离他最近的一户农家的门,这户老农姓石,其妻子甘婆,皆已经到了头发花白的年纪,有一对儿子和一个女儿;
石老头听到敲门声,披着补丁棉袄,点着一盏黑油灯就来开门,一边走一边低声抱怨道:
“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雪,是谁还来敲门!为啥这狗也不叫唤?”
嘀咕间已经走到门口,石老头开门一瞧,只见一个高耸男人,穿的华贵绸缎暖服,肩上头上攒了些雪,眉毛睫毛上也挂着白色冰碴子,脸和手都冻得通红冰冷,石老头一眼就看惊呆了,忙问:
“天寒地冻的,官人哪里来?”
石老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狗子,痴呆一般躺在狗窝里,一动不动,心生疑惑,又嘟囔了一句:
“这狗今天睡死了!”
八喜林可管不得什么狗不狗的,哆哆嗦嗦地说:
“我是京官,出来办差,没想到半路遇到土匪,东西被抢了,又迷了路耽搁了行程,所以到此!”
农户听到是京官,忙热情引进屋里接待,八喜林进屋,也顾不上自已暖和不暖和,哆嗦着手就掏出一錠银子递给石老头,赶忙开始打听猎人踪迹,假意说:
“多谢老者相留,这是谢礼,年关将近,附近可有好的野味售卖,我想买些回家,年间用。现在没有也没有关系,等到有了再送去汴京我家里,也给钱,十倍给!”
石老头看见这么大一錠银子,心里乐开了花,但一时也不敢接,生怕来路不明惹上是非,手伸到半空又迟疑了,八喜林将银子塞到石老头手里,劝解着说:
“老者,可快些收着吧,老者!我都一天没吃饭了,这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指望老者给我弄点酒肉填饱肚子呢!”
石老头这才接下八喜林的银子,忙对屋内大喊:
“甘老婆子,大石子、小石子!快起床生火,给贵客杀鸡,温酒!”
屋内石老头的两个儿子听说有贵客,忙都起来穿衣点灯,开始烧火烧鸡煮饭。
八喜林接着问:
“可有野味?”
农户见八喜林出手阔绰,但心中又有疑惑,不禁又问:
“刚才官人不是说被打劫吗,怎么还有银子?”
八喜林想了想,忙叹一口气说:
“既然老者相问,我可就不隐瞒了,咱们坦诚相见!我办差归来,原是坐的马车,还有两三个家仆跟着,没想到遇到土匪,把我家仆绑走了,又抢了我的马车,这些银子,还是我聪明,藏在裤头里才躲过一劫,幸好天寒地冻,衣衫厚实,他们没有检查,老者可别嫌弃!”
石老头听后乐呵呵地说:
“这银钱,掉到茅厕里再捞出来,也是有人抢着要的,老头我怎么会嫌弃!那官人的家仆怎么办?”
八喜林假叹一口气,无奈地说:
“这不全指望老者了吗?”
说罢又掏出两錠银子递给石老头,言真意切又十分着急地说:
“麻烦老者,帮我买匹马,再买些文房四宝,我要往家里写信,叫他们速速准备钱财救人!”
石老头听后,身上仿佛有使命般,带着自已的大儿子小儿子便急急出了门。
才不多会,甘婆从厨房里端出来热气腾腾的酒菜,八喜林随便对付几口充饥,又试探地问:
“阿婆,你可有孙子孙女啦?”
甘婆乐呵呵地回说:
“大儿子早就成家,有两个小孙子,一个八岁,一个九岁,小儿子也成家了,去年刚生个小丫头。”
八喜林听后假意叹气,一副无限悒悒的模样,甘婆忙问:
“官人怎无端叹气,可是这菜不合胃口?”
八喜林忙摆摆手说:
“并非如此,阿婆既然问,我也就不要脸皮地吐露一下心声了,我叹气是因为我家中妻子,她虽贤惠,但是多年未有生养,我心里着急呀,想着这次出门办差顺便买个小妾回去,好帮家里传宗接代,没想到啊,钱财被土匪抢夺走啦,这事又要搁下啦!”
甘婆见八喜林长得一表人才又是京官,出手还阔绰,忙毛遂自荐道:
“我家里现成的就有一个,我有一个丫头,叫小花,长得也算标志,官人不嫌弃的话,老婆子叫出来给官人见见?”
八喜林点点头,礼貌地又假意好奇地说:
“阿婆,倘若方便的话,就见一见!”
甘婆听后忙又走进里屋,不多会儿就把自已的女儿石花带了出来,石花今年十四,一脸害羞滴地低着头。
八喜林见石花年纪小,遂用年纪当做借口推脱说:
“长得倒是标志,只是年纪太小,今年多大了?”
甘婆把石花拉到一边,乐呵呵地说:
“官人,过了年就十四了!”
八喜林忙摆手拒绝,假装无限惋惜地说:
“太小太小!如果阿婆和小花不介意,过了年到我府上做丫鬟,做到想嫁人为止,一年工钱八百罐,你们看怎么样?”
“八百罐!”
甘婆听后拉住小花就跪下,感恩戴德地说:
“感谢官人!”
八喜林见状忙起身相扶,一边扶一边说:
“不必跪,不是多大的事。”
说罢又掏出一錠银子递给甘婆说:
“我还有事要劳烦阿婆,你帮我打听打听,谁家有年龄大一点的女子,我要极漂亮的!大一点不碍事,二十以上,三十以下,只要有,来路一概不问,再者,要快,我这天亮就要出发,我办的差已经耽搁了好几天,我还着急回去复命,若是再晚些,恐怕要被降罪!”
甘婆连连点头,把小花撵回房间后,又叫两个小孙儿起来伺候着八喜林,自已就着急出了门。
八喜林担心遥沙安危,一直没有合眼,只焦急地来回在屋内踱步。
天刚亮,老夫妻就拉着一匹马,带着文房四宝,还有遥沙的消息回来了!
石老头回来进门,拍拍身上的雪,一边到炉子旁暖手,一边高兴地说:
“官人,马买回来了,文房四宝是借来的,这些个东西只有集市上有卖,现在去集市上太远,怕耽搁官人的行程,就去村里秀才家里借了!
石老头刚说完,甘婆接着惋惜地说:
“官人,您可晚了,昨天确实有两个猎人,带着一个可水灵的姑娘,听说长得和天仙一样好看!”
八喜林听后着急地问:
“真有这么漂亮?现在在哪里?”
甘婆接着说:
“真真的,我有个老嫂子在隔壁村,猎人经过她家的时候她看到了,说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啊,已经卖给别人了!”
八喜林急急地说:
“可有详细卖处,我可以出高价,这事要是成了,我改日定带着大礼来回报阿婆!”
甘婆一听可得意了,开始自夸到:
“官人,你真是找对人了,我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卖给了雪?镇荷葵塘一户饶姓人家!”
八喜林急得热泪盈眶,急急写下一封信,盖好印章,另外又取来一张信纸,但只在这信纸上盖了一个龙纹印章,妥妥封好之后,八喜林先将写有字迹的信交给老农说:
“老爹,这一封,是寄给我家里的信,我让家里人给你们准备一些过冬的物资过来!派人寄出去即可!”
八喜林说完,递出第二封信,仔细叮嘱说:
“至于这一封信,是寄给我顶头上司的信,我这边因土匪强抢,致使延误公期,需要如实报备一番,以免日后被罚,需要老者你,亲自跑一趟,帮我递到县官那里,县官看过自会派人来接我,你告诉他,叫他速速到荷葵塘饶姓人家那里去接,我要先走一步把那个堪比天仙的女子买下!”
说完,八喜林又取来一张黄纸,速速写下自已家地址,递给石老头说:
“这是我在汴京的地址,如果你女儿还愿意去我府上做差,叫她去这里,找一个叫小虎的报到就行了。为了小花的安全,最好找个信得过的人送小花过去!”
石老头一听,赶忙推荐自已的两个儿子,着急又迫切地说:
“我家两个儿子力气大,能不能也去老爷府上做差,干什么粗活都行的?”
八喜林听后,看了一眼大石头和小石头,点头说:
“长得是挺健壮,当然可以,但是要听管教,不听管教,一样被罚!”
石老头吞吞吐吐地问:
“这工钱......
"
八喜林拍拍石老头的肩膀说:
“你们给我办成这件事,就是我的恩人,别说工钱了,就是出钱给你们修缮屋子、制备家当,也不当推辞,但是如果今天这送信的事情没有办好,我的官位不保,日后想报答老者,恐怕只会徒有心而力不足啊!所以,拜托老者,无论如何,这信一定要交到县令手上!”
这石老头听闻八喜林要给自已修缮房屋制备家当,乐得心里开花,但是又怕自已办不好,弱弱地问:
“官人,可是这,这县令可是官那,能见我们这乡下不知名的平头老百姓吗?”
八喜林用坚定无比的眼神看着石老头说:
“县令看完信,倘若不见你,除非他脖子上长了两颗脑袋!”
石老伯一家听后满脸震惊,更不敢耽搁了,急急出门办事,八喜林向甘婆辞别后,出门翻身上马,顶着晨曦微光、和刮骨寒风便朝荷葵塘奔去。
另外一边,石老伯带着自已的两个儿子,赶着牛车急急忙忙进城来到临山县县衙门口;
门口官差见是老头父子三人穿着朴素,衣服上有甚多补丁,以为他们是来报官的,伸手就趾高气昂地讨要好处,石老头听信了八喜林的话,底气足得很,上去就给了官差一个粗糙的耳刮子,凶巴巴地说道:
“你给老子看清楚了!老子是来给你们县令送信的,要是被你耽搁了,你有脑袋赔吗!”
说完石老头把信小心翼翼地信递出去,官差正准备发火了,但见着父子三人面色严峻,不敢乱来,正想着要不要接信呢,石老头就厉声吼道:
“还不快接着,叫你们县令看了来见我!”
这凶恶气势把衙差唬住了,怯怯地收起趾高气昂,低头弯腰把信接了,急急忙忙把信呈给了还没有起床的县令。
这临山县县令名叫柴文,年过四十,清瘦身材,留一把长长的山羊胡,听见有衙差来报,正不耐烦,批了衣服来开门,结果接过信件一看,里面啥也没有写,就盖了一个章,县令睡眼惺忪的什么也看不清,命人掌灯来瞧,定睛一看,吓得瞬间清醒,忙抓住衙差问:
“谁给的信?人在哪里?”
衙差悬着的心更悬了,结结巴巴地说:
“在衙门口,叫大人您去见他呢!”
柴文忙惊慌地说:
“快,更衣!”
不多时,县令穿好衣服,带着一众衙差火急火燎地跑出来,把石老头和他的两个儿子吓得心里直发毛、紧紧靠在一起,大石头紧绷着脸,压低声音害怕地说:
“这么多人,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柴文出来,着急先向石老头鞠了一个躬,而后恭敬地询问道:
“不知大人现在何处?”
石老头这辈子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县令也能朝自已鞠躬,一瞬间兴奋过头,找不着北了,心神咻地一下飞到云端,飘飘然,爽爽哉,还是小石头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反问道:
“什么?”
小石头着急地提醒说:
“县令大人问官人在哪里!”
石老头这才赶忙说:
“哦哦,县令大人,咱大人他,叫你去接他,就在荷葵塘一户饶姓人家!那家刚买了一个天仙女子,你速去!不要耽搁!”
县令听后忙恭恭敬敬地答应道:
“是是是,这就去!老伯你是?”
石老头得意地说:
“昨天晚上官人在我家吃饭,叫我来传话!”
县令也是懂人情世故的,听到八喜林在石老头家里吃饭,又叫他传话,以为有什么牵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得罪是最佳方案,忙叫人拿银子送给石老头,自已则急急忙忙叫人安排马车,到荷葵塘去迎接这位地位甚高且身份神秘的大人。
再说这荷葵塘,位于临山县西南面,总共住得有三十几户人家,都是打渔为生;
这里有个饶家,家里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都已经出嫁,大儿子也娶妻了,只是这小儿子小时候发烧,吃错药烧坏了脑子,都二十了还没有娶妻;
饶家两口子便省吃俭用,十几年来存下三千钱,想要买个女子给他的傻儿子做老婆,托人找了卖家,留意一个外乡女子,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送来。
两个猎人把遥沙抓来后,转身就把她卖给了荷葵塘的饶家。
此时天还没亮,遥沙躺在一张铺着红色麻布床单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张大红的麻布棉被,正在昏睡。
窗幔也是麻布做的大红布,屋内光线昏暗,房间另外一边,靠墙放着一张掉漆见旧的八仙桌,上面摆着两根大红烛,和一个果盘,墙上贴着一张大大的红色双喜剪纸,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其他家具。
此时屋子外面有人点了鞭炮,遥沙被这惊天动地的噼啪声吵醒,她从睡梦睁眼一瞧,把自已都吓了一跳,不禁脱口而出道:
“哟哟,怎么回事,谁结婚哪?”
遥沙睁大眼睛观望四周,发现自已躺在一个农户家里,光线昏暗,屋子里连一张凳子都没有,遥沙把视线收回来,看到自已躺着的床,挂着大红麻布做的床幔,门外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搞什么活动。
正当遥沙还在思考这是怎么个事时,突然有一个男子推门进来,这男子穿着廉价大红新郎服,新郎服红花,戴着黑纱做的新郎官帽,官帽上插一朵大大的红色纸花,看上去有些寒酸,又有些搞笑。
这男子就是饶老头的小儿子饶直,长得还算端正,只是一脸傻气看着怪让人觉得尴尬的。饶直一脸傻笑走进屋子,遥沙听到开门声,吓得一咕噜坐起来,饶直见遥沙醒了,高兴得不得了,乐呵呵地跑到遥沙身边,关心地问道:
“媳妇儿,你醒啦!”
遥沙瞪大眼睛盯着饶直,吓得猛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踩在饶直的肩膀上,并用左手食指毫不客气地指着饶直,厉声问道:
“诶,你这傻子,别乱叫啊!谁是你媳妇!你是谁啊!”
遥沙说完,便看见自已身上,也穿着一件廉价的媳妇,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就有一群小朋友,穿着补丁棉袄撞门跑进来,他们围在遥沙和饶直身边,又唱又跳,遥沙此刻正在教训饶直,并不想被打扰,便对着这群捣乱的熊孩子大吼一声说:
“安静!滚一边玩去!”
这群小孩见遥沙生气,便全都安静下来,悄悄咪咪地挪到房间一角,乖乖地靠拢站立。
摆平了熊孩子,遥沙继续指着饶直,凶狠地问:
“我这衣服谁换的,你换的?”
饶直在家,一直被他母亲呵护着长大,除了他的娘亲,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凶悍的女子,立即害怕地摆手否认道:
“没有没有,是我娘!她嫌麻烦,直接套在了你衣裙的外面!”
遥沙摸了摸自已的身上,果真是直接套在外面,她生气地一把嫁衣扯坏,接着质问饶直道:
“你娘是谁!?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此时饶直的娘,也就是饶老太,担心自已的傻儿子被新媳妇欺负,忙跟进来查看,正巧看见遥沙洪水猛兽般地责骂自已的儿子,还将自已的宝贝儿子踩在脚底下,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她三两步就冲到遥沙面前,拉长一张老脸,凶神恶煞地说:
“好你个贱蹄子!我花了三千钱把你买回来,竟敢踩我儿子的肩膀!赶紧给我拿开!你可老实在这里呆着,否则给你腿打断!”
刚骂完又看见遥沙把身上的大红喜服也扯坏了,又心疼地骂起来:
“哎哟!我的大红喜服,这可是我花了一百钱买的,明儿还要卖给具家老头的!”
饶老太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打遥沙的脚,遥沙听到自已被当做商品一样贩卖了,顿时火冒三丈,顺脚一蹬,就把饶直蹬得摔坐在地上,并指着饶老太的鼻子骂道:
“你买我!你放屁!老娘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的吗!赶紧给老娘爬开!”
饶老太打小就没有见过这么横的黄毛丫头,吓得一时语塞。
恰巧此时饶老头也进来查看新娘,他手里牵着五条灰色大狼狗,条条健硕,大嘴獠牙,看着挺吓人,这狼狗只要牵出去,走到哪里都是横行霸道的;
现在饶老头牵到遥沙面前,就是准备用来恫吓遥沙的,好让遥沙乖乖听话,休要打逃跑的主意,没想到一进门就瞧见新儿媳妇把自已儿子踢摔在地,自已的老婆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忙把几条狼狗都牵到床前,把遥沙围起来,顶着一张牛鬼蛇神的脸,恶狠狠地骂道:
“不懂规矩的贱丫头!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叫这几条狗把你撕碎!你被我们家买来是你的福气,我们都了解清楚了,你和你那没用的相公,住在一个树洞里,那树洞连扇门都没有,三天饿九顿的货,还敢在我这里耍横!赶紧下床,一会儿要拜天地了!”
饶老头炮轰一般的说话速度,遥沙愣是一句也没有拦住,遥沙正想回嘴,不料此时饶直站到遥沙面前,将饶老头和饶老太挡住,把遥沙保护在自已身后,大声对两个老家伙说:
“爹!娘!你们出去,不准你骂我娘子!”
说完,就把两个老东西连并五条狼狗都推出了喜房,然后“砰”地一声重重把门关上了。
饶老头和饶老太在门口面面相觑,两脸不可思议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嘴巴贴耳朵,耳朵贴嘴巴地说:
“想不到我们这个傻儿子还会护女人!”
说完,两个老东西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遥沙看见饶直把两个老东西关到门外,还帮着自已说话,便跳下床,看着饶直夸赞说:
“小子,你很an哦,你叫什么名字?”
饶傻子听到遥沙夸赞自已,傻傻地笑着说:
“我叫饶直!”
遥沙点点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饶子,看着饶直接着说:
“是个好名字,可是,饶直,我跟你说一件事,我已经有一个老公了,老公就是相公意思,我不能和你拜堂,你能听明白吗?”
饶直听后拉长了脸,委屈巴巴地说:
“那我跟我娘说,放你走吧!”
遥沙听后满脸惊讶说:
“哇,你通情达理得简直离谱,比我,比那个讨厌鬼断舍离得还要快!”
饶直听后不解地问:
“讨厌鬼是谁?”
遥沙看着饶直一脸委屈就地说:
“讨厌鬼就是我相公啊,他睡一觉起来就不认我,明明之前我们很好的嘛,我们到哪里都手牵着手,我们一起训鱼、一起印雪面具,一起喝酒,一起睡觉,一起被追杀,但是好好的,他就变了,说我和他不是夫妻!
不仅如此,他还躲我躲得远远的,一直在那里跪啊跪、拜啊拜的,简直气死我了,他还非要说我是什么赵公子的未婚妻,要和我保持距离!现在如果让我见到他,我非要跳起来打死他不可!”
饶直听后为难地挠了挠脑袋,惭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