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裂痕(2 / 2)
苏成意似乎在这个选项里一阵纠结,但最后还是更倾向于这个答案。
因为接近三十岁的陈锦之他多少也已经算是见过了。
陈锦之瞧着他笃定的神色,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对于自己可以成为明星这件事这样确信。
但他这个答案依旧让她心里隐隐被触动到了。
“好啦,答案正确。”
稍微压抑了一下情绪,她才又重新提问:
“一百年内只见到我,和一年之内见不到我,选哪个?”
苏成意想了想,理性分析道:
“如果自然死亡的话我大概还能活六十年左右,在这六十年里有一年见不到你的话,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
“......”
陈锦之沉默。
苏成意还在自顾自地继续分析。
“一年以三百六十五天来算,平均分摊到六十年里的话,一年也就只有六天时间见不到你,不到一个礼拜。如果再分摊到月的话,一个月只有半天见不到你。如果再分摊到周的话......”
“那就从现在开始计算好了。”
陈锦之起身就走。
“......那我选第一个。”
苏成意赶紧拽住她的手腕改口道。
“你已经交卷了。”
“答题卡还没交。”
苏成意又把她拉回原来的位置上。
陈锦之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答案不尽人意,但从这个问题恰好可以看出来,苏成意在“酒后吐真言”和“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这两类醉酒人群中是前者。
“还有问题吗?”
苏成意仰起脸问。
他隐约感觉到刚刚那个问题自己回答得不太好。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只是觉得出题人对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满意。
一道题答错了的话,就多刷几道。
这是刻在学霸们DNA里的反应。
陈锦之低头垂眸,眼神扫过两人依旧交握在一起的手。
苏成意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手腕上的老式石英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锈钢的表带折射着光线,映着手臂的线条和青色的血管。
“有啊。”
陈锦之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笑。
“你喜欢我吗?”
苏成意还没从她这漂亮得晃眼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就又被后面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撞得头脑发晕。
“......”
沉醉下去的酒意又翻涌上来,这种氛围之下,谁都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酒后吐真言还有个对立面是——都是酒话,做不得数的。
所以无论是什么答案,酒精都是个很好的借口。
看着陈锦之如流云之蔽月的桃花眼,苏成意到了嘴边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他却在这时候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双明净澄澈的眼睛。
那同样也是一颗不能辜负的真心。
所以只能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因为他此刻的沉默而逐渐冷却下来。
“我不知道。”
他只能这样回答。
今晚的酒桌上徐洋的话又浮现出来。
不管喜欢谁,都勇往直前去试试看就知道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真心喜欢的是谁?
当时自己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可是问题是,这要怎么试?
至少他现在还没办法做到忽视另一个人的感受,只随自己的心意做事。
得到回答之后,陈锦之重新低下头去,几缕发梢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眼前。
两人的掌心依旧交握着,苏成意却感觉她的指尖重新变得冰冷起来,不再被他的体温所染。
又答错了......
早知道不问了。
苏成意想。
他伸出手拨弄了一下陈锦之垂到眼前的秀发,这动作在此时的他心里有种示好的意味。
但在陈锦之眼里估计是不怀好意的挑衅。
她马上就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没想到苏成意故技重施,就是不松手。
“松开,我要去睡觉了。”
陈锦之只好试图跟他讲点道理。
“再等等。”
“你还要干嘛。”
纵使早就猜到问这种问题就一定会得到这种答案,但陈锦之还是难免被影响了心情。
酒鬼的话或许是做不得数,但在喝了酒的状态下都还是说不出来中听的话,或许也能反向说明一些事情。
“想听你唱歌。”
苏成意如实说道。
陈锦之唱歌很有个人的特色,他很喜欢听。
但在学校都没什么机会听到。
“你想听哪出?”
陈锦之想尽快抽身,此时的她需要独处。
自我保护机制已经停工太久了,需要重新运作起来。
“都可以,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苏成意得了应允,重新高兴起来,甚至想挪动靠枕坐直。
“躺下别动。”
陈锦之却阻止了他的动作,让他躺好。
“闭上眼睛。”
她的语气不容商榷,苏成意只得听话。
“唱完你就好好睡觉。”
“嗯。”
苏成意没有睁眼,点点头。
陈锦之看着他因为期待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侧身从茶几上拿过自己的手机。
因为苏成意的手还不肯松开,这个简单的动作她也做得很艰难。
操作手机也只能单手,她随便搜了一个网上的伴奏。
听上去有些劣质,杂音很重。
怕吵到苏成意,把伴奏的声音略微调小了一点。
陈锦之看着歌词,没有开嗓,跟着节拍唱道:
“早已忘了想你的滋味是什么,
因为每分每秒都被你占据在心中。
你的一举一动牵扯在我生活的隙缝,
谁能告诉我离开你的我,会有多自由。
......
别对莪小心翼翼,
别让我看轻你,
跟着我勇敢地走下去。
别劝我回心转意,
这不是廉价的爱情,
看着我,对我说,真爱我。”
她的声音温柔中带有一点喑哑,好像自带着稳定心神的效果。
半首唱完,沙发上的人明显已经睡着了。
陈锦之关掉伴奏,轻轻把手机放回茶几上。
凝视他安静的睡颜半晌,却看得自己心里一阵没由来的难过。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陈锦之想抽出手来离开,陷入深度睡眠的人却兀自将她的手攥得很紧,她尝试着用力,依然纹丝不动。
反而促使他把自己的手又往怀里拉近了几分。
......
算了,就这样将就一下吧。
没了挣扎的心思,陈锦之看到他手腕上瞧着很坚硬硌人的手表,试图用左手帮他解下来。
或许是被她解除表带的动作摸得有些痒,睡梦中的苏成意略微翻了一下身。
“咔嘣。”
他这一翻动,身上什么不知道东西被他压到了,弄出一声响亮的动静来。
到底在装了多少东西在身上啊。
看上去又实在不是个睡觉老实的人。
担心他晚上会硌到,陈锦之只好先放弃解下手表的工作,伸手去摸他的西裤口袋。
摸到一个被体温带得有些温热的塑料物件,显然已经揣了很久了。
陈锦之心下莫名一沉,轻轻一拽。
那是一个白色的面具。
被方才他的动作压破了,一道明显的裂痕蔓延出来,将左下角那个完整的口红印切割成两半。